长沙，一个渐渐稀释的早晨/了之摄影

博客再次升级，模板增至数百个，任君挑选。于是，前天我荒芜了一个多小时，左挑右选，这才确定了现在这一个模板。这叫人想起某次辩论赛的辩题：选择越多越幸福vs选择越多越痛苦。《信心铭》开篇语：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按这个说法，当然是选择越多越痛苦。可惜眼下洒家的修行还不到那一层，而且，事实上我挺享受这痛苦的，这该死的挑肥拣瘦的痛苦，这幸福的左右为难的痛苦。何况我又不是伊索寓言里的那头羊，怎么会蠢到在两堆草面前活活饿死？

我们的选择题可以分作两类：已选的，待选的。待选的题目之所以令人痛苦，是因为身在庐山的我们看不清眼前这盘棋。换句话说，选择的痛苦是因为我们的无知——我们不知到待选项中的哪一个才是最佳答案。对一个没有复习的考生来说，选项越多越难选，因为众多的选项增加、放大了他的无知。明白这个道理以后，我就不再涂抹本子上写错的一行字了，那样费时而且低效——我会在这行字上面写上另外两句话。最好的遮掩不是遮掩，而是制造更多的假象。见鬼，这种混淆视听的做法明明是我无师自通，怎么会跟政客和学者们的做法异曲同工？

如果说已选的幸福源自“终于做出了选择”，那么已选的痛苦就是因为“已经做出了选择”，这意味着我们失去了那份左顾右盼、左右为难的幸福感。有时我会以小人之心揣测：对很多人来说，一生只拥有一次婚姻大概是很郁闷的，因为这种郁闷，天底下才有那么多乐于撮合别人的兼职月老，或许牵红线可以给人一种重新选择的错觉吧。哈哈哈，开个玩笑，话糙理不糙。已选的另一个痛苦则来自当初被排除的选项，那份因未知而生的神秘让它们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问题就是这样，未选择的那条路总在诱惑我们，它看起来更诱人！更准确地说，是我们的贪念在骚扰我们。另一个/下一个会不会更好？我会不会后悔？这时候我们真的恨那一句广告，因为它说出了实情：“没有最好，只有更好。”问题出在一个“更”字。 

我们在不断地做选择题。有时我们很庆幸，有时我们很疑惑，有时我们很不甘心，想要多选或全选，可是不行，你只能选一个，就像我们只能活一次。有时候，明明已经交卷了，我们还会嘀咕很久。有时候，看似选项众多，其实别无选择。话说回来，人生毕竟不是一场考试，人生也没有最佳答案——生活不是考场，没有是非，只有担当与回避；没有对错，只有洞彻与迷惘；没有成败，只有宁静与喧嚣。所以，最好的做法大概还是清醒地活在当下。道理谁不懂，只是我们大多人做不到而已。伊索的故事其实不算夸张，世上总有举棋不定的人，忽然所有的选择都梦境般散去，只剩一个最坏的结果——无法选择的结果就是被选择。哎，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伊索那个老掉牙的故事，但他就是按不下确认键！“可怜身是眼中人”的哀叹不止王国维才有。所以的所以是，道理是一回事，懂得道理又是一回事，至于怎么去做，那是另一回事。

                                                  一尺布/了之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