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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不是局外人（三首）

沉鱼

局中人

沉鱼

青年时，我在一副坏牌里

趾高气扬地骗过许多张脸孔

我从不曾记住他们

或愤怒或哀怨惑仇视的表情

现在，我在一副好牌里

平静如一潭死水

映着诸位灿烂的五官

或精致或内涵或静寂或淡漠

我中年的底牌一如青年的伎俩

它们潜伏在眼底

任谁都猜不透，鸡鸣不醒

若不是它的提醒

就连我也会偶而忘却

我是局中人

最后的灿烂

沉鱼

陷入中年，案头常有一摞稿纸

你不写，笔都怨恨你

于是在一杯茶中醒了睡，睡了醒

一个又一个空格子

拼尽全身力气去填满

若有一两个冒头的草

都不忍去拔，恐助长了它的志气

埋头在格子的里里外外外，音乐是怀旧的

墙壁是雪白的，蜘蛛是结网的

角落里堆积着蚊子血

一抬头，灯在罩子里，人在灯里

像最后的发光体，在子夜

拧出最后一丝极光

却被明天稀释，散成无垠的句点

绑

沉鱼

早晨，乡村，淡淡的雾

还有孩子的梦

一声长嘶，扯裂了寂静

石碾旁，一头猪被追赶

它撞向角落，正合了屠夫的心意

迅捷的身影蹿过去

孩子们看见他手里的绳子

套马索一样撒出去

这场摔跤只是激起了一些荷尔蒙

和小孩子的恐惧，还有一灶炉火

当四蹄打着结，麻利的结语是

孩子们，看见了一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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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树  小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