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恋》确实不辜负我的期待,在去之前我还在饭局和话剧之间犹豫了片刻。毕竟看一场自己非常熟悉的上海往事用粤语来演出,有点不适应。最终抵挡不了梁家辉的魅力,在《情人》中的中国男人是我的偶像。
感谢LU,她总能搞到最好的票,坐在第一排,连梁脸上的皱纹都看得清晰。遇见久违的陈冠中,他是大才子,《倾城之恋》由他改编,可以说得其所哉。果然,台词精到,绝无累赘。我很讨厌大剧场罗罗嗦嗦的抒情,使得节奏缓慢无比。该剧编导很聪明地把抒情放到音乐中去了。每一幕开始都会由刘雅丽唱一段或拉丁或爵士曲风的歌曲,歌以咏志,好让观众“幸甚至哉”。我觉得这种安排某种程度上抒解了看一场“正当”话剧的疲惫感,不过过多的音乐也会导致烦躁。刘雅丽的出面略有点多,好在音乐虽谈不上佳胜,却也不碍耳朵。如果是宋祖英或李宇春,这两种类型恐怕我都消受不起。
感谢LU,她总能搞到最好的票,坐在第一排,连梁脸上的皱纹都看得清晰。遇见久违的陈冠中,他是大才子,《倾城之恋》由他改编,可以说得其所哉。果然,台词精到,绝无累赘。我很讨厌大剧场罗罗嗦嗦的抒情,使得节奏缓慢无比。该剧编导很聪明地把抒情放到音乐中去了。每一幕开始都会由刘雅丽唱一段或拉丁或爵士曲风的歌曲,歌以咏志,好让观众“幸甚至哉”。我觉得这种安排某种程度上抒解了看一场“正当”话剧的疲惫感,不过过多的音乐也会导致烦躁。刘雅丽的出面略有点多,好在音乐虽谈不上佳胜,却也不碍耳朵。如果是宋祖英或李宇春,这两种类型恐怕我都消受不起。
一个精明而又有才华的女子,当然是拒绝被传奇欺骗的,张爱玲是一直都缺乏天真的,所以她的布局言辞都是讥诮冷清。可心里总难免渗出多情女子那一团化不开的热气,所以白流苏碰见范柳原,自己搞不定还可以藉乱世成全。张爱玲少时大概也10遍8遍地看过《飘》(或《乱世佳人》),对白瑞德那样的倜傥猛男和郝思嘉那样的精乖美女有无数艳羡。所以《倾城之恋》几乎是《飘》语境的一个再版。都是破落家族遭逢乱世,主人公都是精明自私各有心机,而终究被乱世成就姻缘。新奥尔良和上海,香港,都是那种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的地方。张爱玲描写范柳原,称不上美男子,粗枝大叶的,也有他的一种风度。范柳原有品位有阅历,见惯女人,依恋白流苏却绝不肯轻易就范。流苏狡黠矜持而充斥着上海女人精致的算计。这两个人碰在一起,就是一场控制与反控制的硬仗。而流苏胜算更低,如果不是香港的沦陷,真想不出她的女性魅力能拼得过命运的大力。而范柳原早就提示过:“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墙根底下遇见了……流苏,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
这地老天荒有赖命运成全,绝非人工能化。
这出话剧给观众制造了一点障碍,要靠字幕来领会台词。其实粤语独有一股世俗味道,听久了,也习惯了,更好的是演员们没有国内话剧演员张口就来的文艺腔。或许主人公的心思也是这般,不得不放下海上繁华,改以市井世故的语气迂回。在流苏和范柳原的盘旋中,爱情的感觉倒是浅淡了,更多的是对个人未来的算计。张爱玲一向不讳言自己世故的一面,爱钱自私通透人情,但总有慧黠女子的娇憨。这一点在白流苏身上体现得很明白。所以范柳原喜欢上了这么一个纯粹的中国女性,她既可以不胜娇羞地托腮垂首,也可以柔韧算计地把握自己的运。
剧中很多张爱玲式的台词让人忍俊不禁,如范柳原对流苏说:“让男人神魂颠倒不是你的罪孽,是你的责任”,流苏说:“信任你难道也是我的责任?”,范柳原说:“不,那是你的义务”。这些台词放到今天也很适用。一个女人如果想得到幸福,必不可少流苏式的内敛心计,也必须练就流苏式的虚以承应。在轰轰炮火中,范柳原终于回到流苏身边,流苏对范柳原说:"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该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还长着呢!"看这个女人多么明白。没有这样的慧心和通达,即使有乱世帮忙,也无法梳笼像范柳原这样不羁的浪子。
《倾城之恋》确实很适合今天的语境,如永恒的包法利夫人是各个时代虚荣女性的形象代言,而一出缺乏深情却又被命运撮合的爱情范式也是各个时代爱情故事的缩影。在这样的故事里青春,爱情,都经不起揣摩,如张在原著中说:“你年轻么?不要紧,过两年就老了,这里,青春是不希罕的。他们有的是青春──孩子一个个的被生出来,新的明亮的眼睛,新的红嫩的嘴,新的智慧。一年又一年的磨下来,眼睛钝了,人钝了,下一代又生出来了。这一代便被吸收到朱红洒金的辉煌的背景里去,一点一点的淡金便是从前的人的怯怯的眼睛”。实在是缺乏新意和深刻,却又实在就是我们的生活。
总而言之,今天看《倾城之恋》,也觉正当时。这也是张爱玲过人之处,对人世不失悲凉的洞察。令人生了“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的寒意。其实张爱玲何尝不渴盼“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传奇,只是她知道,这东西当不得期待,一当真,你就满盘皆输。所以张爱玲很聪明地只给自己选择了冷静的审美,而拒绝了天真的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