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夏天,俺奋不顾身地投入到学习英语的潮流中。其时,俺刚结束了一次前往西藏的自驾车旅行。好像是在旅途中得罪了神灵,俺生了一场大病,毒从心中起,脸上爆了一脸痘。俺就带着这一脸青春美丽,坐在一茬茬绿油油的小黄瓜中,准备好好学习,奔赴外国。新东方教室挺简陋的,在北航附近一个寒碜大厦里,不过人气鼎盛,到上课的点就见学生如群蚁进穴。俺当时很羡慕俞敏洪,掰着指头也算不清这会是多大一笔产出。更蹊跷的是,学生们见老师就像喇嘛教徒见活佛,那发自内心的热情全来自盲目的青春,这让俺这根老黄瓜何其诚惶诚恐,俺,早都丧失崇拜偶像的力气了。
老师个个都很逗,课程中间包袱不断,学生们一边受着卡耐基式的激励一边体味赵本山式的滑稽,双重教育,全都乐不可支,为了勤奋搞笑的现在和似乎触手可及的光明未来。俺对俞敏洪不仅仅是羡慕了,简直是佩服死了。这样一种教育模式,给你欢乐,给你预期,给你信心,给你激励,再给你点人文。而且以如此开放诚恳的方式,老师和学生的界限完全打破。据说老师们的段子都是经久不息,循环使用。比方说教作文的HE刚老师,一定会扯扯SOFT PORN或HARD PORN,还有经典的红楼梦。教听力的张耗同学很善于拿自己像民工一样的外观来打岔,他的终身大事更是最好的八卦来由。
重要的人物总是最后出场,最后出场的是一位白胖的高个青年,一脸睥睨。俺老问自己,吸引俺的难道就是他那副谁也不大看得上眼的操行吗?难道俺就那么乐于被人蔑视?中国人最不忿的一类人就属他这种,好像俺们都是淤泥,而丫出于俺们而不染。
190多的白胖青年,长得也没多帅,往那一杵,劲劲的,似乎玉树临风,风流自赏。他说英语,如同爆米花机,一个词一个词及其清晰地往外蹦,大概是因为喝了粒粒爽,正是传说中的英国腔。美国英语的流利跟英国英语的字正腔圆一比,就成了乡下口音。往往是他在上面一拽英语,俺旁边的小妞就滋滋地往外冒凉气,俺知道这是什么气味,这是暧昧,爱慕与哀怜的混合体。俺当时立志要学英国腔,后来跑到伦敦,发现最IN的还是伦敦腔,就好像北京话和普通话的差别,伦敦腔不那么知识分子,但是很拽。学没学着俺不知道,反正俺一说英语就咬牙切齿。OK,那么在吸引力上,张亚哲,这位白胖青年,过了第一关,他有好ACCENT, 因此就很DECENT。
毫无疑问,张亚哲是有点幽默感的,否则很难纯以装酷吸引这些80年代后的孩子们。3年多了,那些谐言趣语俺是不记得了,能记得的只是态度。这个人是一种高高在上,愤世嫉俗的态度,而且是及其容易败坏环境气氛,引起敌对情绪的,奇怪的是,在俺这里,全都变成了亲切。这情景正如阿呆碰上阿瓜,会兴高采烈地说原来你也在这里啊,阿呆的高兴来自于一种精神同质性,阿呆囿于智商显然只能感知并接受自己智力范围内的事情。对于阿呆来说,阿瓜是好理解的。就这么简单。阿呆不会因为阿瓜的高高在上而觉得自己成了淤泥,阿呆觉得做淤泥与做荷花都很自然,完全是物竞天择。阿呆碰见阿瓜,既不自卑也不自矜,就觉得一股热气直涌丹田了。
彼时俺也就呆呆地坐在此张老师的课堂里,和小黄瓜们同晕。阿呆碰见阿瓜了,难道不应该发生点什么吗?第一尖叫,第二冲冲冲,第三晕厥,第四扮小甜甜,第五羞涩逃避。。。。俺当时的位置处于黄金地段,第3排15度角斜对讲台,至少有N多机会让他的眼角余光扫过俺。如果这样,就会发展成一个俗气的故事,某某和某某,果或未果。彼张亚哲是个很明显的文学愤青,教的阅读,却讲了大量作文观念。有一点俺是很同意的,好的作文首先来自大量阅读,而新东方传授的是术而非学,新东方是无法传授俺们好的语言的。他教的阅读法很奏效,考IELTS时俺就阅读拿了7分。俺在课程即将结束时,终于在课后冲上去,问了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作文问题,得到了张老师和蔼可亲的帮助。这对阿呆来说,是远远不够的,阿呆需要更多注意力。
课程结束了,孩儿们就该奔向考场各自结算了。张亚哲给大家留了EMAIL,又明确说多半没时间回。阿呆还是决定给假想中的阿瓜写封信,俺们虽素昧平生,总有种力量让俺们止步于前。俺写了封很短的信,两句话,说咱很欣赏您的style。大概就这么简单。好色的张老师是不是从中嗅出了美女的气息,给俺回的信更客气,说俺的英文也很stylish。呜呼,俺的英文让正宗英国人都瞠目结舌啊。(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