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于长江
图 | 苍鹰 蔡黎

由著名音乐人洪启发起邀请，由朋友们积极参与帮助，新疆维吾尔族木卡姆老艺人阿吾提先生伉俪和他的弟子布尔汗乐师，从西北内陆，来到东南海滨，完成了一次民间的、亲友的、音乐的旅行，圆了老先生“看海”的梦，尽管老人实际上是一位盲者。

这次旅行是音乐人士主持安排的，但并不是为了正式演出或音乐制作，而完全是一种友人的聚会 —— 来自不同地域、不同族群、不同文化的朋友们，由此济济一堂，问候、交谈、随性弹唱、即兴合奏、相互鉴赏，一连几天，不亦乐乎？永远挥之不去的，是老先生动人的吟唱：

你的生命，
和我的生命，
本来是一个生命……

虽然仅仅是十天的行程，但它是漫长历史的结晶，是这么多浸透着各种文化和文明的人们，在一同书写历史！我们的思绪跨越多少世纪，分明听到了，从苍茫的蒙古高原、壮美的阿尔泰山、精致的西域绿洲、广袤的中亚草原，不断传来悠远的弦歌……

优质的音乐，往往带来一种心智的觉醒，阿吾提先生和弟子醇厚、低沉或高亢的木卡姆弹唱，唤醒了深藏于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经典审美——尽管常常为滚滚红尘所掩埋，但还不会彻底泯灭——让我们不断沉浸在对于人类所有高贵情怀的回溯中 —— 有人想到了阿炳，有人谈到鲍勃迪伦，有人提到荷马，有人说起米拉日巴，有人联想黎希那拉达 …… 这种启迪之力，正如一首老歌唱的：

Hear my words that I might teach you.
Take my arms that I might reach you.

所以，这是一种时空变幻的体验，人们仿佛生活在另一个时代，但并不在“过去”或“未来”，而是在“眼前”；人们似乎相聚在另一个世界，但并不是四维五维空间，而是在我们共同的“希望”中。天界一日，地上一年，与这种真诚的音乐为伴数日，令人洗心革面，已经有点受不了某些呕哑嘲哳的声响了……

这次活动是一次发自民间的交流，它是精神的、心灵的，也是常俗的、现世的，本该是居住在内地与新疆的千万普通人之间经常有的走动交往 —— 这是人与人之间最正常的互表致意之举，就如同世界上很多民族的人们，不管是平日，还是在特殊的日子里，遇到了友人，就会把右手放在胸前，衷心道一句：色俩目！

关于作者
于长江，北京大学深圳研究生院人文学院副院长，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副主任，北京大学社会学人类学研究所副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