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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木江是个什么人

(2013-02-12 14:59:53)
标签:

洪启

新疆

民歌

文化

阿里木江是个什么人

文:洪启

(本文刊发于201302期《南方航空》杂志“民歌的季节”专题)

羯皮鼓轻轻点了一下/悲怆的维吾尔男子便像塔里木起伏的沙漠/汹涌着汹涌着/生命中一望无际的干渴/沙它尔为那悲歌上下盘旋/都它尔为之一咏三叹/风沙弥漫的嗓子/空阔孤寂的路程 —— 诗人北野《夜听库车民歌》


201210月,我和张北音乐节总策划李宏杰先生从喀什回到乌鲁木齐,航班降落后机舱的广播里播放了一首“新疆风”的流行歌曲。李宏杰听着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领神会,了解他的意思。他是资深的乐评人,前《滚石》杂志中文版的主编,这首唱词里尽是新疆,却表达苍白内容空洞的歌曲让我在他面前有些难堪。

有时候我想,是不是对当下“大美”“雪山草原”“烤肉”“馕”甚至“扎巴依”“羊腰子”为题材且乐此不疲的创作者们要求太高了?再想想,我仍然认为,这些词汇真不好入歌。它们为歌曲不能提供美感和意义,甚至说它们对音乐产生了破坏性的作用,是不为过的。

让我更觉得难堪的是,在我这一代音乐创作者活跃的时期,没有《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没有《草原之夜》,没有《哇哈哈》,没有《达坂城的姑娘》,没有《在哪遥远的地方》。这些伟大而经典的歌谣久经考验,它们词藻优美,光芒四射;它们高傲洁白,绝不流俗,出世几十年依然在世间流转,被广为传唱。

我感到惭愧。新疆在全世界都属于民歌资源最为丰厚,形态最为丰富的地区,而我们却滥用了她的内容,扭曲了她的情怀。我们拥有源泉,却汲取不了营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悲哀啊!

不登上巍巍的高山,美好的前景很难看见;不骑上黑色的走马,难以穿越茫茫荒原。――《木夏吾莱克木卡姆·朱拉》

新疆对于内地,是遥远的。新疆对于新疆,特别是民歌,也是遥远的。这句话需要特别理解,因为那特别的遥远。

我不是民歌研究专家,却是民歌的忠实听众。近几年以来,不论是在伊犁河畔,还是麦盖提的乡间;不论是在阿勒泰的牧场,还是在吐鲁番的村落,我都在夜色和朝阳下倾听过最美的新疆民歌。就我提到的这几个地方,只有去过的人,才知道它们之间的遥远。所以,新疆现代民歌的最经典之作,就是《在那遥远的地方》。——王洛宾,西部民歌的王。这么多年以来,他的优美的音符一直盘旋在我们的脑海之中,在我们心中美丽地律动。他的身影依然是那么清晰的浮现着,那顶牛仔帽,那把光泽依旧的老吉它,那些发黄的谱纸都安静的躺在那里,等待着它们主人的归来。

我去听民歌的这些地方,王洛宾都去过;他去的更多,去得更远。

他于1996314日辞世。他比鲍勃-迪伦年长二十八岁。鲍勃-迪伦是个叛逆,美国现代文化符号,王洛宾一生唯美,被称为华人民歌之父。201146日,我在北京观看了鲍勃-迪伦演唱会,这一年他七十一岁。19928月王洛宾七十八岁时,我在他家喝茶。听着乱么?不乱,这就是时空的倒影,时光的流转中的故事。他们都是音乐的巨人,来自民歌。

王洛宾去过美国,到过纽约,可惜,他俩没有机缘相见。我一直在臆想,他俩如得见,会有什么样的话说呢?

一个人一生应该拥有一支歌,这支歌不管有多少人会唱,但在本质上只属于那一个人,它和他灵魂同质,是他最高情感和全部生涯的概括,是他一生命运中最有代表性的季节天空中的云朵。——诗人周涛

新疆当下的歌曲创作者,马木尔(哈萨克族)、吴吞、何力(维吾尔族)、马条是极具个性和风骨的,还有一位前辈灰狼艾斯卡尔(维吾尔族);他们的创作,亦都是诗歌;他们的音乐,进入的是精神层面,不流俗,不媚俗;他们的歌曲,是新疆当代的民歌,且艺术性和民间性并存,保留了新疆民歌或粗旷、或忧伤、或热烈奔放、或睿智机敏的特质,其中的现代性和当下性,却是在之前农业文明时期的新疆歌曲中听不到的。

艾斯卡尔在《喀什喀尔的眼泪》中这样唱——“虽然听到鸟儿叫,可它的林地在减少,虽然你有时也微笑,我却唱不出好歌谣。”

马木尔在《影子》中这样唱——“他历尽沧桑,头发变白,时光流逝,几番轮回,千行万行也无法抵达,那无底深渊的尽头。一道光闪过,他将抵达终点。

吴吞在《十九路车站》中这样唱——“当月亮悄悄升上了天山,你用你那苍凉的胸膛融化我的坚强;我们听见了风的歌唱,我们看见星星的舞蹈。兄弟呦,我们一起回到故乡,回到那我们阔别已久的故乡。”

何力在《抵达》中这样唱——“我离开你的城市,感到人类的孤独;我走进你的村庄,觉着悲伤;我望着你的天空,飞鸟在飞翔;我走过你的土地,鲜花在开放。

马条在《封锁线》中这样唱——“我躲在为自己设计多年的阴影里,从未曾奢望有谁能打得开,然而你划破沉寂出现在我眼里从我的封锁线进入我的心。

和上一阶段的王洛宾、雷振邦等音乐家的创作,这些音乐人有了更多自我的、完全不同的表达。这样歌谣相比当其它地区的现代民歌和民谣,多具一分辽阔和广袤的气质,他们是用天山的雪水浇灌出来的。

 

如果你三十岁还没有踏上生活的道路,六十岁就到了人生的秋天;搬起指头来仔细算一算,人生最宝贵的只有三十年!月亮紧紧将太阳追赶,流淌的河水一去不再回还;如果到六十岁你还一事无成,那你只能摸着枯草般的胡须长叹!——哈萨克族诗人阿拜

作家满也说我是在歌声中流浪的孩子;我同意。是的,我是一个民歌手,在歌声中流浪。

那是1992年夏,有一天我在乌鲁木齐市西北路的公共汽车站等车,抬头发现站牌上贴着一则醒目的寻人启示,一行黑体大字阿里木江,你在哪里?边上是一个漂亮可爱的维吾尔族小男孩的照片复印件,内容看的出来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写的,充满了失子的悲痛和寻子的急切心情。

之后的一段时间,在全市的许多站牌上我都看到了这则启示,我不由想象起这位父亲奔忙疲惫的身影,他是多么的焦虑不安啊,他的夜晚一定是漫长而难过的。我觉得这是一件一定要写的事情。很快,我就写出了一首名为《阿里木江,你在哪里?》的叙事诗,而脑海里冒出的又一个念头更使我激动,我想,如果把这首诗谱上曲子,然后在大街小巷里唱开,那么,所有的人都会知道阿里木江丢失的事情。

2001
年春天,在北京西直门的一间小平房里,我为这首叙事诗谱写了旋律。

歌是有翅膀的,特别是民歌。常有人让我解释什么是民谣,我说就是民间的歌谣。《阿里木江,你在哪里?》从创作出来就一直在民间。它没有上过什么排行榜,没有得过什么奖。但是它一直在飞翔。前一阵,新疆的几位年轻人用汉、维、哈、柯尔克孜等数种不同的语言来演绎它,我听着流泪了,我知道它成为民歌了。

之前,我在中国各地不同的城市用这首歌来讲述这个故事。

在歌曲间奏时,我观察着台下听众的眼睛;我看到的是一双双认真而真诚的眼睛。很多第一遍听这首歌的人很快会跟着哼唱——“阿里木江是个孩子他迷失在了街上,他的母亲的心和他一起流浪……”

我被感动了,不是被自己,是被民歌,新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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