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漆工

——戴日强

父亲的后背压了太多的阳光

把太多的夕阳，刷在白墙上

在寒冬冷风的夜，白露在篱笆尖上

父亲提起涂料桶，孑然一身

在高架上，敲击青铜的历史

没人认识这蓝色的上衣，以及

带着颜色的皱纹

戴上帽子、口罩，太阳在高楼角冒出

太阳照常升起来了，父亲只是转了一下

头

人群来往，落下了几声鸣笛

父亲在木桌的背后，配着油漆

像蜜蜂采蜜一样，父亲

每一朵花都藏着一个故事

家人的祝福就像一把红色的伞

写在工地的坑中，父亲擦掉了汗水

用挂满油漆的手，像流星

告诉人民平凡而容易破碎的开始

一堵白色的墙，生于地平面

父亲抬了抬头，葵花盛开

把一生的艰辛收藏到工具匣里

不告诉任何人，来来往往的人群

中间有朵金色的葵花——像是父亲的背影

2007-12-5

清洁工

——戴日强

每一个清洁工都是童话里的孩子

他们的画笔会跳舞，在一片死寂的

城堡中，传来阳光的喝彩

清洁工有庄子的哲学

他们沾满逍遥的音符

用枯枝般的双手紧紧抓住

落叶丛中的蚂蚁

清洁工不喜欢月亮

早晨每根骨头都在冬眠

戴上口罩

熟悉的面庞裸露人世

清洁工是我母亲

在没有路标的路口扫开

一条路

我踩着夕阳路过……

2007-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