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已经来了Future Has Arrived

“我宁愿生而相信人类有希望，死时却发现没有；也不愿生而怀疑没有，到死时才发现原来希望切实存在。”                    ――九制陈皮

文 钭江明

2018年12月31日  

正午一时

购得一本十年前的纸质版《时尚先生Esquire》，2009年1月号。

自五年前纸质书刊一夜消失，各种e-ink杂志迅速成为主流，报刊零售亭也纷纷改建成“虚拟人生”下载屋。

不过，我也只是从这个月初才开始搜集纸质版《时尚先生》的。我收藏的第1本是2008年9月号，我很惊讶这本杂志里讲的当年发生的一场大地震，近十万人失踪死亡，那些幸存者从纸面上凝视着我，一种莫名的力量像手一样攥了一下我的内脏。我于是开始了我的收藏。

午后三时

读完了这本新收藏的《时尚先生》，它刊发了很多写于2019年的日记，刚开始看时我还以为怎么十年前已经解决了时间穿梭的问题，转念想才恍然大悟，这些日记应该是当年的幻想小说。

我很奇怪它的卷首语，非常短，非常绝望：

未来已经来了，

天黑了。

晚九时

打开电视，正在播放第十五届时尚先生Esquire man of the year颁奖礼。医学博士马一木领奖，他发明了可以抑制遗忘病毒的疫苗。这种病毒已有70年的历史，30年前开始加速繁殖。几乎所有人都是感染者。不过直到10年前这种病毒突然变异，才开始真正对携菌者产生真正威胁。携菌者往往由暂时性记忆障碍恶化为神经中枢紊乱失调，导致重度健忘。

自鸣表在我手腕上响起来，提醒我应该吃药了。

是不是这就是人生呢？当幸福终于降临世上，你却发现它与你无关。如今，马一木的疫苗终于发明出来了，可是遗忘病毒早已收拾过我了。在接下去的日子里，我只能继续吃药去维持残存的一点记忆能力，与此同时，仍然记不起来我是谁。

2019年1月1日 

午夜一时

失眠。索性下床，打开阅读器，看新一期的e-ink时尚先生。这期在讨论如何拯救记忆的问题。马一木在文章里说到：疾病是一个你必须打开自己、好好和他聊聊的朋友，所以，你得泡好茶，扔掉枪，帮助他打消顾虑。

这句话稍稍安慰了我。

凌晨四时

我在梦中梦见了我。

我问：你是谁？

我回答：我是你啊。

我问：那我是谁？

我回答：你是2019年的钭江明。我是2119年的钭江明。我们终于发明了时间机器。

我问：怎么可能？

我回答：我还会到10年前去找你，而你，醒来会想起你是谁。

早晨八九点钟

我醒了。

枕边放着十年前那本纸质的《时尚先生》，2009年1月号。

我顺手翻开，恰好翻到卷首语那一页。

我回忆起来原来这一页只有两行悲伤的字。而现在却变成了一篇写于2018年的日记。标题仍然是：未来已经来了Future has arrived。署名，钭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