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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祁连山去》:慈悲地痛斥无耻

(2025-08-25 22:19:45)


从《滴泪痣》开始阅读李修文作品的读者,比如我,在读完与《滴泪痣》同类题材的长篇小说《捆绑上天堂》以后,就一直在等待下一部。说实话,阅读《滴泪痣》时,我预料今生再也遇不到李修文堆积在小说里的浓情蜜意。唯其如此就更想读,那般深挚的感情,就因为此生难遇才希望能在作家的虚构里陷入忘我的境地。

但是,没有下一部了。再读到李修文让我欲罢不能的文章,是发表在《文汇报·笔记》上的《每次醒来,你都不在》。当然是延续《滴泪痣》脉络的爱情篇章,我想大概看到“每次醒来,你都不在”这一标题的读者都会这么猜测。但不是。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哀伤。婚姻破碎儿子被前妻带走后死于车祸,对一败涂地的男人而言也许是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一下子灰飞烟灭,《每次醒来,你都不在》,李修文的情感关注,已从你侬我侬转而为普通人最基本的爱与哀愁。

小说《到祁连山去》以“公元754年,应北庭都府大将军封长清之召,诗人岑参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二次西域之行,一路上,他写下了不少关于祁连山的诗”开局,那么,这是一篇历史小说吗?虽说边塞诗人岑参的诗被后人不断吟咏、岑参的故事被后人不断摹写,但是,每一种版本的岑参都有自己的立足点,那么,李修文转头做起了关于岑参的文章,会又是一篇“每次醒来,你都不在”吗?

倒又是一篇“每次醒来,你都不在”,但主角不是岑参。开篇的第一句话,只是引子,为引出一个人物,王忍冬。

那么,《到祁连山去》的主角是王忍冬吗?直到读罢小说的倒数第二自然段,我都认定,是的。但是,最后一个自然段,让我的认定动摇了,《到祁连山去》的主角难道不是出场时间最少的沈东升吗?

沈东升何许人也?在李修文的笔下,他是一个巨大的传奇:“大学毕业之后,他先进一家软件公司做了程序员;而后就被挖到了美国;过了几年,他回国了,一回来就创办了全国最大的杀毒软件公司;之后的一二十年中,互联网,生物分子,人工智能,几乎每一个风口,他都赶上了,他创办的这些公司和工厂,每一家都能在业内排到前几名的位置。”这样一个大人物,李修文没有让他直面读者,而是甘愿冒着耐心不足的读者也许会错过他的风险,由王忍冬貌似无凭的口述来完成这个角色,当然是因为成熟的作家自有其把控的场面的底气,更是因为,在李修文的虚构中沈卫东与王忍冬之间,有着足以勾起读者好奇心的关系。

其实,李修文铺排沈东升传奇的第一句,就是“跟王忍冬同一年大学毕业”。把这一句单独拎出来,是为了粘连出因王忍冬而与沈卫东孵化出更为亲密关系的王朗,小说的关键。

《到祁连山去》是一篇以第一人称叙事的小说,叙述人“我”,打小就父母双亡,从此就吃了上顿没下顿。二本学校动画专业毕业后,“我”辗转各个城市的小动画公司打零工,依然吃了上顿没下顿。雪上加霜的是,才20多岁呀,“我”得了罕见的肾病综合征,除了换肾别无得救之道。就在“我”一心等死的时候,“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在临死之前,自己给自己签了器官捐献同意书,但是又特别注明,他的器官,只捐给没钱做手术的年轻人,最巧合的是,我跟他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他父亲做主,将他的肾捐给了我”。

如果王朗是《到祁连山去》的关键,李修文又何必浓墨重彩“我”的幸运?这就是李修文的慈悲。如果他直书王朗通过父亲的关系成为沈东升的特别助理以后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我”就不必出现在小说里了。当然是作为艺术小说最好有曲径通幽的妙招,但李修文更想通过王忍冬在儿子不幸遇难后的言行举止告诉读者,就算礼崩乐坏到了这种地步,慈悲一直都在。

从小就是诗词大赛的冠军、演讲比赛的冠军、全国机器人大赛的青少年组冠军,王忍冬将这么优秀的儿子送到老同学的身边担任起沈东升的特别助理,是父亲能送给儿子的最好的人生大礼,他又怎么会想到自己把儿子送入了虎口。王朗因为失温倒在了祁连山上的一次冰川越野长跑之中、并在沈卫东的怀里断了气后,接受不了这一噩耗的王忍冬,明里暗里地调查着王朗之死的真正原因。在这个过程中,王忍冬触到了有钱人的暗黑,所以,明明知道自称是裕固族名叫热依罕的女人其实是汉人邝冬梅,王忍冬还是愿意与之有所瓜葛,不就是假托他人姓名骗点小钱吗?在王忍冬看来根本不是事儿。他宁愿舍近求远地跑去农家乐被热依罕骗也不愿意如“我”所愿去城里最好的酒店把“我”引荐给沈东升,“你是不是害怕见到沈东升?”老同学已成奇迹,王忍冬却一辈子只混成了个技校的语文老师,“我”的猜测不无道理,可这是王忍冬迟迟不肯带着“我”去见沈东升的真正原因吗?若不是“我”被前老板骗得负债累累的窘相多多少少被王忍冬看在了眼里急在了心上,王忍冬恐怕连带“我”去见沈东升的许诺都不会给,为什么?

答案在小说的最后一段自然段里。而在读到这一段之前,《到祁连山去》给我的最大触动就是写《滴泪痣》的“情种”依然深情地生活在芸芸众生当中,只是,他的看得见,已从爱情转移为艰难但却依然韧性十足地生活着的男男女女,像老年丧子的王忍冬、好高骛远从而负债累累的“我”、周旋在王忍冬们之间以求一口吃喝的热依罕……他疼惜他们,所以,慈悲地传递着他们的故事。

因为慈悲,罪恶就更加可耻:“我再也没有置身在欢呼马拉松比赛上,而是身穿和沈东升同一个号码的跑步服,窝藏在祁连山中的一块冰川之下。茫茫大雾之中,沈东升跑向了我,再驻足停下,接下来,我将代替他上场,随后,我还将穿过连绵不断的冰川、洼地和角峰,再在冲线之前的一公里之处被他换下。”被王朗附身的刹那“我”的一段陈述,把出场不多的主角沈东升为了获取一点夸耀的资本毫不吝惜他人特别是年轻人性命的恶意,展露无疑。

跟《每次醒来,你都不在》里的那个男人一样,从此以后梦里全是儿子的王忍冬,一睁开眼睛“你都不在”。只是,被老同学骗得能在足球场上运球跑向地方球门的中途突然停下脚步与“我”一起怀念儿子王朗的王忍冬,更能让人体会到李修文的愤懑。

(发表于2025年8月22日思南读书会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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