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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子小姨》:让我们拼贴起破碎了的美丽

(2019-07-08 16:21:00)

境外华裔作家在创作海外题材的作品时,多半会选择自己的居住国为叙事背景,像陈河的加拿大、严歌苓的美国。在日本旅居多年的华人作家陈永和,新作也写了一个发生在海外的故事,却一下子越过了日本把笔触到了远离日本的法国。这种特别,想不被《铃子小姨》吸引都难。所以,拿到2019年第3期《思南文学选刊》后,这是我读完的第一篇小说。


叙述者“我”是一个嫁给了名叫森的日本人的中国女性。婚姻,给“我”添了一拨日本亲戚,像小说中写到的森的三位阿姨春子、纯子和铃子。不惑以后对自己未来的人生更加迷茫的“我”,眼看就要在沮丧中沉沦下去时,铃子小姨死了。

父母过世也不过是赶过去奔个丧,尘归尘土归土后,欢快也好厌倦也好每一个活着的人,还不得继续生活下去?但让“我”在铃子小姨的葬礼后人生态度发生转折,“我终于为身体找到一个出口,沉闷的日子说结束就结束了”,到底有些突兀呵。

可读到了结尾处,又不得不感慨:这,就是陈永和虚构铃子小姨的意义。

在拼贴出铃子小姨的形象之前,我想先说的是,陈永和的《铃子小姨》构思非常巧妙。

四姐妹中最精致的美人铃子小姨,到法国留学一去就是十几年,归来时带着一个儿子和一笔钱。一笔钱不小,铃子小姨用它在京都郊外买了一块地盖了一座房子;儿子却是一个麻烦,“一双深邃的眼睛,又大又亮,眼珠是灰色的,飘着点淡绿,长长的睫毛像树围绕着青春的湖”。这样一个美男子,“几乎不出门,大家都说他智力有点障碍”。

一个日本美人在世界浪漫之都法国巴黎生活了10多年,也的确投身到了一桩风花雪月的事里,如果陈永和愿意,她可以将其敷衍成一个跌宕起伏、情意绵绵的爱情故事,那一定比已经呈献给我们的《铃子小姨》能获得更多的关注度。陈永和却用中国写意画的创作手法处理了铃子小姨在法国经历过的情感往事,大面积的留白迫使读者想要解开混血儿子之谜、铃子小姨罹患风湿性关节炎之谜以及那幅以铃子小姨为模特儿、标题为《裸体的维纳斯》的油画之谜,必须自行脑补。


我欣赏陈永和这样处理素材的智慧。还是小学生时就开始阅读中国当代作家创作的小说,眼看着中国作家们在受到西方先进的文学理念影响后创作出了不少需要读者参与共同完成的优质小说,又眼看着一些作家为了迎合越来越惰性的读者将小说降格为故事。陈永和却不肯就范于读者只要貌似惊心动魄的情节不要情节背后的价值这一不应该鼓励的阅读口味,宁愿将长篇的素材留白得只写成了短篇小说,“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而我这样自诩懂一点小说的,则心忧其何苦来哉!损失了稿费不说,又有多少读者会买账地读几行《铃子小姨》后在陈永和的留白处“描上几笔”,以丰满每一个读者心中独一无二的铃子小姨?

接到婆婆报丧的电话时“我”有些意外,丈夫森又出差去了上海,“我”只好匆匆搭乘新干线去往京都,临出家门前,“我”从书架上抓了一本书放进包里,那是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后来,在被烧成灰烬的铃子小姨的房子里,“我”扒拉出一本书的残骸,居然也是一本《金阁寺》。

“我”一看见铃子小姨就想起竹久梦二画里的日本女人。

铃子小姨房间里的墙上画满了白色的小圆圈,那是她轻微智障的儿子辰画的,这些白色的小圆圈让“我”想起了草间弥生,一个神经有病、只有画圆圈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奇异女子。

……

我耐心地将能够拼贴出完整的铃子小姨的元素从小说的字里行间“抠”出来排列在一起,再将“我”看见的和感觉到的铃子小姨从小说里摘录出来:

“围巾是名牌,红色的,上面有花的模样,铃子小姨送给我的结婚礼物。我平时从来不用。我一直觉得围巾太精致,不适合我。

“照片上的铃子小姨不年轻,四十来岁的样子,梳着日本式头,和服。她不笑,瞪着眼睛,但目光茫然,仿佛在思索,一双饱经沧桑却充满少女的眼睛。”

“我仔细看她,像喝名贵的葡萄酒,含一小口在嘴里,让味道慢慢化开。”

……

看见了吧?能与铃子小姨在一起的,是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竹久梦二画的日本美女以及草间弥生的小圆圈,都是美到极致的易碎品呀,属于“彩云易散琉璃脆”那一类,而铃子小姨自己,更是美得脆弱,“目光茫然,仿佛在思索,一双饱经沧桑却充满少女的眼睛”。那么,虚构一个烟水之间的日本美人,又让其盛年陨落,陈永和想要通过《铃子小姨》表达什么?古典的纯粹的美丽正在随风而逝,且是美丽拥有者的自我弃绝——谁能说铃子小姨不是自戕而去的?至于铃子小姨有些陈旧但有感觉房子起火坍塌、儿子辰也被烧死在屋子里,那肯定是铃子小姨的苦心之为。“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带着辰走了。远远地离开这个曾经让我迷恋,让我伤心的尘世……”铃子小姨留给“我”婆婆的一封信,是解开堆积在铃子小姨身上诸多疑问的钥匙,它回答了“铃子小姨在巴黎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为什么没有把这张画带回日本?”,也告诉了我们,巴黎的十多年生活留给铃子小姨的,除了那幅以她为模特儿署名A的油画《裸体的维纳斯》和轻微智障的辰以外,只有伤心。在巴黎丢失了的美,铃子小姨试图带着儿子辰回到日本来寻找,然而,祖国跟巴黎一样已不再追求精致美,即便在世界上最有古韵的城市京都,铃子小姨无奈地看到,时代已进入到唯有粗糙甚至粗暴才能甚嚣尘上的阶段。

铃子小姨放弃了不值得留恋的尘世,陈永和却不愿意《铃子小姨》像铃子小姨的心情一样灰暗。陈永和让“整天浑浑噩噩,基本对外界失去感觉”的“我”猛然感觉到,“铃子小姨和辰用死的燃烧打开了我的身体开关”,突兀吗?不,“我”与铃子小姨虽为两国人、两代人,却有着相同的审美:“我”带上铃子小姨赠送的围巾特别好看,辰从妈妈的衣橱里拿出一件绿底白圆圈的连衣裙“我”一穿贴身得仿佛为“我”量身定制的……陈永和用“我”的苏醒替《铃子小姨》续上了有亮光的尾巴——这位作家到底是从高举理想主义旗帜的年代一路走来的,她深知,悲剧固然优雅,还是得让读小说的人感受到人间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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