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情诗和歌,愿意随你颠沛流离——读巴勃罗·聂鲁达的《我坦言我曾历经沧桑》
(2015-07-25 12: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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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这本回忆录有点厚,我怕我会读不完,因为传主过于大牌:197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智利诗人巴勃罗·聂鲁达。
很久以前本埠一家出版社曾经出过一套数位当时文艺界名人的日记,其中两位我记得很清楚:潘虹和刘心武。两位公之于世的日记,写得都非常棒。一个演员的文笔怎么可能会如此之好?于是潘虹一时间陷入了代笔的风波。至于数年以后我为什么会牢记那一套日记里还有一本属于刘心武?我记得他在序里有过这样的表述:出版日记好比请人到家里来做客,免不了要扫扫灰尘……从《班主任》和《爱情的位置》开始,是刘心武撬动了彼时铁甲一样的文坛,尽管他作为小说家的天赋渐渐被他陆续出版的小说证明段位在中等,但他始终是我喜欢的作家,可是,这一句表白,让我对他顿失好感。
事实上,这段表白深深浅浅地隐藏在许多大人物的心里,于是,我们读到他们的自传或者传记,清洁得叫普通读者沮丧:原来成功者都是上帝安排好的。
然而,《我坦言我曾经历经沧桑》却是一本不加任何伪饰的自传。如若严密一些,这本自传在《灿烂的孤独》之前非常真实。这个成为诗人的过程,聂鲁达由智利小城特木科的穷小子到游历四方的智利外交官,在草垛里与乡村少女成过一夜之好,在巴黎与妓女有过鱼水之欢,在锡兰富过,在上海街头被人掠夺得一文不名过……所有在我们的道德判断里高雅的、低俗的、值得颂扬的、遭人不耻的经历,聂鲁达都能不加掩饰地和盘托出。
这种脱离了名人自传约定俗成“规范”的再现,让我在阅读这本传记时常有被惊着了的感觉,于是,一遍一遍地在微信上表达我对这本书的喜欢。在数位朋友因为我的惊叹而下单购买了此书后,我问自己:爱女人、爱游历、爱书、爱酒、爱喧哗、爱招摇过市……多少作家不曾这样过?也有不少作家在传记里影射过自己貌似荒唐的生活。这些传记我多少读过一些,更有一些我读到中途就放弃了,除了他们在遭遇写自己时有意无意地如刘心武所说的那样打扫过自己的过往以外,他们一写自己就变得谨小慎微起来,表达的光彩、辞藻的肆意全都没了踪影,哪像巴勃罗·聂鲁达的这一本,是一束色彩杂沓、温度灼人、能量巨大的光焰。
他始终在用写诗的笔墨再现着也许本身无甚新意的生活。
没有月亮,但星星像刚被雨水淋过似的晶莹,高挂在其他人都看不见的梦境之上————麦堆里的爱情
《二十一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是一本令人痛苦的田园诗,写的是青春期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情欲,交织着我国南方气势逼人的大自然景色,这是我珍爱的一本书,因为它在令人痛苦的浓烈伤感中展现出生的欢乐——我最早的几本书
我爱它们,依恋它们,追求它们,咬住它们不放,把它们融化——词语
(D.H.劳伦斯)他那折磨人的神秘的性探索因为无用而格外令人痛苦——锡兰
产生于痛苦的乐句在寻觅战胜痛苦的出路,在上扬时并不否定齐备悲伤搅乱的根源——科伦坡的生活
来吧,情诗,从宏观碎玻璃中奋起吧,吟唱的时刻已经来临。来吧,情诗,帮助我恢复完整,帮助我朝着痛苦歌唱——碎玻璃
……
色彩之绚丽已不用我赘述,能烤焦人的温度每一位爱诗的读者已能感觉,只是,我们通过《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而走进《我相信我曾经历经沧桑》的读者,在聂鲁达襟怀坦白的笔墨引导下,看到了那些诗那些歌何以翻滚在聂鲁达的心里而后化作绚丽的文字出现在他的诗集里又不胫而走到了全世界,我们难道真的可以发出呐喊:为了情诗和歌,愿意随你颠沛流离吗?不,不。斯人已去,只留下情诗和歌供我们缅怀,所以,除了再读《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后会感觉诗和歌的厚度更加踏实以外,又能从中获取什么?就我而言,读过他的自传再去读他的情诗和悲伤的歌,有一种共同参与的感觉,于是,对“爱情很短记忆很长”的理解,不再是爱情转瞬即逝只留空追忆,而是爱情只要曾经来过,爱的人就会长久地留存在彼此的心灵深处,何时翻检,都会有一缕馨香,所以,你看巴勃罗·聂鲁达,一生女人无数妻子三位,却没有厌倦过爱和被爱,二十首情诗对一首绝望的歌,这是他对爱情带给他的欣喜和悲伤的感情比。
因为能够代入,所以,喜欢半本《我坦言我层历经沧桑》,从《灿烂的孤独》以降,那些章节要么回忆我不甚了了的远在南美的作家诗人,要么就是纷争不休的政治,这些让我这个局外人感觉疏离的章节,令我生出这样的感慨:如果巴勃罗·聂鲁达不那么热情地参与政治,会不会是一个更加伟大的诗人?
可是,没有那些政治,巴勃罗·聂鲁达还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巴勃罗·聂鲁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