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情之作——《彼得堡的大师》
(2014-07-05 15:4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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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带着阅读《耶稣的孩子》的经验打开库切的小说《彼得堡的大师》,吓了一跳:这回真的写一位彼得堡的大师,陀思妥耶夫斯基。静静地想了一下,就个人的阅读经验,一位作家把另一位作家写入自己得虚构作品,库切的《彼得堡的大师》还是第一本。正因为是稀有文本,小说自1994年出版以来,各种释义各种揣测甚嚣尘上。而库切,一如他沉郁的小说风格,能一句话说清楚的话绝不说一句半(所以他的小说篇幅比中篇长不了多少),对“为什么要截取陀思妥耶夫斯基人生中的一个片断来虚构一部作品”这样的问题,一定觉得尽在《彼得堡的大师》这本小说里,所以,小说以外不赘一言一语。
在《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之后阅读《彼得堡的大师》,觉得库切从善如流了。前者是一种什么样的小说语境?兔唇、智商低下的迈克尔·K在荒郊野岭里栉风沐雨吃蝼蚁,尽管布克奖的评委穿越了库切的语言迷障看到了《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的文本意义将布克奖给了库切,可我仅是一个喜欢阅读小说的读者,所以,《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是一次有意思但不愉快的阅读。这种阅读感受是不是受制于小说的悲剧题材?非要。说起来,《彼得堡的大师》上演的也是一处悲剧。相比《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彼得堡的大师》是一部浓情之作,是我读过的库切作品中,感情最为炽烈的。回到题材的悲剧性:1867年,为躲避债务和官司,陀思妥耶夫斯基携第二任妻子客居他乡。1869年的彼得堡之行,实在是一次不得已的行为,养子巴维尔自杀身亡了。虽说是养子,可是巴维尔与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一起的日子里从孩子变成了少年变成了青年,巴维尔怎么看作家养父是另外一回事,陀思妥耶夫斯基很在意巴维尔,所以获知巴维尔的死讯后特意回到彼得堡想要弄清楚巴维尔之死的真相。觉得《彼得堡的大师》是一部双文本小说的研究者拿库切的作品去对应陀思妥耶夫斯基生平中真实的这一段往事,发现库切更改了史实,最重要的改变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与养子的关系并不像《彼得堡的大师》表现得那么柔和与牵挂——那么,我就有理由用我简单而直接的理解去解释库切为什么要写《彼得堡的大师》了。1971年库切重回南非进入象牙塔研究其俄罗斯文学,这个过程中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创作让他心生敬意,这种敬意经过20多年的发酵到了1994年终于成为一部小说,这是原因之一。那么,将敬意发酵成小说的酵母是什么呢?我觉得,是1984年库切之子意外死亡的伤痛。10年都不能忘却的丧子之痛于1994年在库切那里暗合了他在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时遭遇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丧子事件,那么好,就借陀思妥耶夫斯基丧子这一杯酒,浇一浇自己心中的块垒,想象当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如何摆脱困境进入写作旺盛期,看看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这个怎么办,除了寻求创作的更多可能性外,主要是自己应该如何度过丧子的悲苦,所以才会有这样一段撕心裂肺的移情:“他丧失了留在这个世界的权利,另一个世界很冷,冷得像星际空间,毫无亲切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