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豆腐再好,我也要侧目——《我是开豆腐店的,我只做豆腐》
(2013-08-23 13:35:10)是我自己孤陋寡闻,又不肯花功夫,所以迟到现在才知道小津安二郎的一生中有一个身份叫侵华日军。我的愤怒来得太迟,首先要怪罪自己的迟钝。
在阅读《我是开豆腐店的,我只做豆腐》之前,网上的帖子以及某些文化名人用自己装帧得非常打眼的书籍拼命鼓吹小津安二郎的电影,一时间在无形中形成了一种氛围:不看小津安二郎的电影,你就是一个电影盲。
我喜欢看电影,很小就喜欢,虽然小津安二郎的电影在除中国以外的世界甚嚣尘上的时候我们只看得到《平原游击队》(文革版)、《火红的年代》以及《决裂》、《春苗》等,那样的电影都没有败坏我对电影的幻想,所以我不想被专家们圈出影迷的行列,就追着小津的电影补课,《秋刀鱼之味》、《茶泡饭之味》、《东京物语》……的确是电影中的上品,虽说从内容到形式小津的电影鲜有变化,就那么几个他的御用演员仿佛一遍遍地在蓝天白云灿烂阳光下演绎日本衣食无忧但有小烦恼阶层的饮食男女,就是好看,就是看了一部还想看下一部,尽管下一部无论叫着什么名字讲什么也许已经猜到了。这倒应验了放在这本书封面上小津的名言“我是开豆腐店的,我只做豆腐”。
这本书,貌似很厚,其实最好的部分已经印在了封面上“我是开豆腐店的,我只做豆腐”。如果不是有人叮嘱要仔细阅读第三章和第四章,我会不会半途而废?不好说。
第三章,酒和战败;第四章战地来信,是小津作为侵华日军的一员在中国时的感悟以及与好友的往来信件。作为电影艺术家的小津,大战临头就是一介日本公民,被裹挟进战争甚至被输送到中国当炮灰,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但是,在中国国土上随日军烧杀抢掠时的态度,却是小津可以自己做主的。我们来看一看小津用什么样的文字记录了当年他作为侵略者的嘴脸以及与友朋间邮件往来时对占领者身份是怎么认同的吧:
“刚开始不自觉地拼命喝酒,借几分酒意行事。到最后就不在乎了。砍人时也像演古装片一样。抡刀砍下时,会暂时一动不动。呀!倒下了。”(第88页)
“大约后天(昭和十二年十二月二日),部队即可进至南京前三十里处,参加南京总攻。精神甚好。虽有敌军数万,仍想一会娥眉青黛佳人。”(第114页),数天以后,震惊中外的南京大屠杀爆发。
不愧为伟大的电影艺术家,又不愧为自己编剧自己导演的伟大电影艺术家,除了用镜头说话,小津的笔端流露出来的心境,也是逼真、灵动得可以,就不需要读者再去解读在中国土地上目睹和参与烧杀抢掠时小津的态度了。
这样一个对中国人民有罪的侵略军,那些只顾臣服于他电影的掌握话语权的公知们,向大众拼命推介他电影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漏过小津曾经是日本侵略军的经历。这一次全本引进《我是开豆腐店的,我只会做豆腐》,如果删节掉第三、第四章,本就薄薄的一本书就不成其为书了,看看为此书写了序言的止庵是怎么解释这两章内容的吧:“我们现在读到的是全译本,没有任何删节。我觉得,删节是一种剥夺读者知情权的行为,粗暴并且愚蠢;原编者和中译本出版者的态度则值得称道。”用同样的道理去解释至今以色列不允许在本国国土上演瓦格纳歌剧的行为,就是以色列政府太愚蠢,粗暴地剥夺了以色列人民在自己的国家欣赏瓦格纳作品的权利?
现任德国总理默克尔近访达豪犹太人集中营,说:“不要对悲剧闭上眼睛”。面对民族的悲剧,作为受害方我们是不是更不应该闭上眼睛?所以,我要大不敬了:你做的豆腐再好,我也要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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