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蓝的马勒——在现场
(2011-03-13 22:3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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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强悍的结尾渐渐消失在上海音乐厅的上空后,我觉得我的脸颊,木了。抬起双掌摸了摸,起疹子似的。坐在我前面的,是白发苍苍的老先生,与此同时,他正起劲地啊啊大叫,失去了整场音乐会一直保持的端坐的姿态——我们都是被马勒第一交响曲撩拨得。
我觉得,3月12日晚上海交响乐团演出的马勒第一交响曲要比前不久他们在阿什肯纳奇带领下演绎的马勒第十交响曲,表现要好。指挥的作用是原因之一。相对于阿什肯纳奇的以静制动,水蓝先生则像身段柔软因此表现多端的舞蹈演员,甚至把空气也当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事无巨细地把他嚼过的马一一点一点地吐哺给上交的弦乐、铜管、木管以及大擦等等。还有一个原因,也许是因为马勒在他的这部作品里,给出了虽游移却清晰的文字说明。
传说,马一首演的时候,第四乐章一开始,大擦劈面而来、小号厉声尖叫、定音鼓山崩地裂,一位女士闻声惊起,夺门而逃——“忧伤的年轻人”的心声在今天听来,犹如时下走红的“咆哮体”,标题生猛,内容其实很温柔,而这种温柔,延续于马一的第三乐章。
我们知道,马一的第三乐章引用了他自己的声乐套曲《旅行者之歌》中的第四首歌《我恋人的忧蓝双眸》的旋律。同样的情形,还出现在马一中的第一乐章,在那一乐章里,马勒让《旅行者之歌》中的《清晨我走过原野》。几乎同时创作、又关系如此密切的《旅行者之歌》和马一,通常被交响乐团放在同一场音乐会里呈现给听众,3月12日水蓝指挥上海交响乐团的音乐会,也将这两部作品放在了一起,独唱是女中音杨洁。
不是第一次听杨洁的现场,上一次是2010年上海夏季音乐会她与丁毅合作《大地之歌》,同样是马勒的作品。也许,好听的声音只有在好的音乐厅才能还原到最好?《旅行者之歌》,杨洁唱得要比上回的《大地之歌》要好许多——我说的是歌唱技术。第四首《我恋人的忧蓝双眸》,我听次女高音康纳利在伦敦夏季音乐会上唱过,眼泪都被她唱出来了,听杨洁唱,却能置身度外。我想到大提琴演奏家王健表达过的意思:作为一个古典音乐诠释者,最好在西方生活一段日子,将西方的人文气息溶入自己的生活,这样才会做到最好。惟其如此,我们听上海交响乐团,是退了一步的,不过,在水蓝带领下的上交,表现的马一非常好,特别是第二乐章,因为加入了连德勒舞曲而显得生气勃勃,被上交表达得春意盎然,十分切近写这部作品时马勒的风貌。失恋了,可马勒依旧是一个汁液饱满、等待挂果的有些忧郁的阳光男,在一大群同他一样风华正茂的青年人中,他渴望自己是第一个被人关注的,他找到的途径是被姑娘喜欢,这个心思缜密又性情敏感的作曲家,在以后的作品中屡屡把自己爱恨情仇灌注于作品中,就是始于这部第一交响曲?共识是,第一交响曲远远超过了马勒本人的生活给予他的灵感,没出息的我,就愿意谛听作品里透露出来的只属于他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