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的牙齿松动了
(2009-12-14 15: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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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12月11日晚上,到底放弃了格里莫的钢琴独奏音乐会,去了科学松鼠会组织的读书会。
到了徐家汇的季风书园,走进偏安一隅的读书会现场,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后举目望去,一百来个放弃周末各种各样娱乐来到这里参加科普狂欢的,都是年轻人,我在其中显得那么突兀,就把身子缩了缩。
题目为“2009年纸张的厚度”的读书会的主角是西藏大学及复旦大学生命科学院的教授钟杨。教授的音色如同他的体形,宽厚而洪亮,甫一开口就把场上开小差的声音收走了。这晚,钟教授漂亮的声音是为了一本书《大流感》,随着他的娓娓道来以及他精心制作的PPT一一在幕布上闪过,我才知道这本应该出自医学专业学者之手的书,居然是美国一位历史学硕士的杰作。甚至,对1918年大流感有如此深邃的思考的历史学硕士,还是一位相当称职的足球教练!听钟教授嘻嘻哈哈介绍他翻译的这本书的原作者身份,100多个青年人和我错愕得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我不知道青年人如何理解钟教授的故作轻松,我的理解是教授在以这样的姿态告诉我:我们与科学之间的这堵墙不是不可逾越的。这是一个似乎必须澄明的问题,很久以来,至少在我的印象中,科学属于上下求索在书卷里和实验室里的科学家,我们只要享受科学成果就好,比如,甲流来了,我们听科学家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听了钟教授的演讲,我才明白,原来人类与流感是一场永不停歇的军备竞赛,人类与流感共舞的日子已经到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想想钟教授关于“人类与流感”充满了文学性的描述,对我到底有什么触动?我想,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总比在懵懂中眼看着事情来了又眼看着事情走了要镇定许多。所谓科普的意义,就在于此吧。
那么,科学松鼠会这个宏扬科学精神的民间组织,就不应该只被青年人认同。
可惜,公众大概同曾经的我有一样的认识:科学它只应该是校园里的知识,而不是社会的知识。所以,走出学校走入社会以后,我们可以为职称去考英语、计算机,为上岗去考各式各样的证书,甚至为自己的股票帐户的丰厚去进修一下金融知识,有谁想过让自己的知识储备里增添一些科学素养从而跟上科学新发现的步伐?我们的科学工作者在大众科普领域的缺位,是原因之一。多年前因为受到欧美国家的科普书籍就放在便利店与时尚杂志一起售卖的信息的刺激,我买了不少三联书店的“科学人文”书系和上海科学教育出版社的“哲人石”丛书中的书回家,结果有些遗憾,尽管都是引进的图书,由于译者科学素养的单薄,或者用钟杨教授的话说,是代表译著者良心的必要的注解的缺位,其中的大部分我没法读完。公众当中与我一样在“科学”面前碰壁的人一定不在少数,所以科学松鼠会的行动以及钟杨教授能够走出象牙塔用时尚的方式、时尚的语言试着在这堵眼下还很坚实的墙上敲出一个洞来,是多么令人敬佩的事情呵。
作为那天读书会上仅有的几个中年人之一,我觉得我们应该放弃对科学的“成见”与科学松鼠会以及钟杨教授一起与科学牵手、共舞乃至狂欢。我们改变了态度,我们会发现科学这张脸不总是严肃的。的确,科学研究的过程总是艰苦的,正如钟杨教授所言:“我对我的学生说,我们工作的过程的确痛苦,因为我们的工作总是在证明和证伪。但是,我们在交流工作体会的时候不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痛苦!”这种态度,对我们站在科学门外的公众来说,就是要求我们不必要谈起“科学”二字就紧皱起眉头,继而转身离去。我不相信一个有好奇心的人,不管是青年人还是中年人,在面对“蜗牛,快跑”这个题目时会无动于衷。那天,面对幕布上的这几个大字以及一幅幅经过科学家处理过的漂亮的蜗牛照片,我对何时捋直下面的几个问号充满了期待:蜗牛大约有十亿年的进化历史,在这十亿年中它们是怎么屡屡逢凶化吉的?一直受到全球变化威胁的蜗牛怎么会在“进化”的轨道上“跑”得最快的?蜗牛为什么能够成为在体内完成光合作用动物?这几个能够影射人类生存状态的问号,难道真的跟我们中年人无关吗?
科学松鼠会有一个善意的主张,像松鼠那样咬开科学那颗坚果的壳,让所有爱好科学的人尝到坚果的好滋味。我们中年人的牙齿虽已松动,但是,已经有松鼠帮我们咬开了坚果硬硬的壳,那果肉很香甜,就看我们肯不肯去尝一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