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向谁道歉?
(2009-10-16 10:5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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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真正的好电影不是作为大片被大张旗鼓地引进的,而是真爱电影的人口耳相传的。
口耳相传的弱处,就是你的预期往往与电影本身相左。
在看《独奏者》之前,我一直以为应该是同《日出前把悲伤终结》一样以音乐取胜的影片,不想,不是。
是的是的,影片里有一把只有两根琴弦的小提琴和一把完美无缺的大提琴,可是,影片真正的主宰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疾患。
洛佩兹不走运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更不走运的人艾尔斯,洛佩兹好歹还是报社的专栏记者,衣食无忧,艾尔斯呢?只能流落街头用一把只有两根琴弦的小提琴完成走近贝多芬的梦想。每一个人的心中都隐藏着优越感,尤其在状况不及自己的人面前,更何况,凭借两根琴弦,艾尔斯能够让琴声打动洛佩兹,洛佩兹决定帮助艾尔斯。
后来,我们跟洛佩兹一起知道,艾尔斯是个音乐天才,只是因为选择钢琴的同学太多他才学大提琴的,不想却以惊人的速度得到了朱利亚音乐学院的认可。看,艾尔斯已经坐在音乐圣殿的舞台上了,却听见有个女声在耳边聒噪:“快跑,快跑,像兔子一样快跑。”
知道一些心理学知识的人已经明白了,艾尔斯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幻听是该疾患的诊断标准之一。患精神分裂症的多半生活在自己的幻象中,比如,从朱利亚音乐学院退学后,艾尔斯只有在路边拉他那把只有两根琴弦的小提琴、放着他破烂的生活用品的手推车必须在他的身边,他才有安全感。
可是,洛佩兹还有我们,都以为艾尔斯的生活状态惨不忍睹。看不得一个有音乐才华的人如此打发人生,于是,当洛佩兹用一位读者寄赠的大提琴“引诱”艾尔斯进收容站时,我想每一个观众揪紧了的心脏会稍稍舒缓一下。而当洛佩兹去收容站探望艾尔斯,看见拉着大提琴的艾尔斯被一群或多或少有些心理障碍的人围在中间,洛佩兹的眼眶湿润了。我们的眼眶也湿润了,为艾尔斯的回归,也为洛佩兹的善良。
善良能够给一个人增添道德的光泽,但不能救精神分裂症患者于他自己构筑的魔的世界。洛佩兹以及好心人费劲心思为艾尔斯准备的一场独奏音乐会被那个重又出现的幻听终结了,一纸治疗精神分裂症的同意书被怒不可遏的艾尔斯撕毁了——这些都证明,难以愈合的精神分裂症等于在艾尔斯和洛佩兹之间筑起了一堵高墙,墙这边的我们为墙那边的人做什么,都是隔靴搔痒,所以,就让已经是精神分裂症的艾尔斯们生活在他们的彼岸世界里吧:拉只有两根弦的小提琴、穿奇形怪状的服装、由着在我们看来满是破烂的手推车停在他们身边——我觉得,《独奏者》更确切的含义,就是让艾尔斯这样非凡的人在他们的世界里独自精彩。所以,为什么在影片结束之前要让艾尔斯向洛佩兹道歉?要道歉的难道不是我们吗?是我们硬生生地要拽回他们,好让他们在我们这个越来越失去理智的世界里面对越来越自以为是的我们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