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飞机去海拉尔。

出发的时候，上海正下着大雨，周遭的天色只剩下了一种，灰。就好奇：不知道飞机冲破云层后我们会看到什么颜色。

飞机起飞了，舷窗上的雨丝有垂直变成斜的又变成横的最后没了踪影，厚厚的云层已经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天色也呈瓦蓝。没有了大雨的聒噪和城市的尖叫，这瓦蓝静谧得仿佛回到了创世纪，叫人迷朦着陶醉。飞机往北去，天渐渐暗下来，瓦蓝变成浅灰、中灰、深灰。以为黑色马上就要来临，谁知道在天灰色与云白色之间，绽放出一条层次丰富的砖红色，真是美。我贪婪得不肯将眼睛从舷窗前移去，痴痴呆呆地看着，直到暮色笼罩四野。

在海拉尔睡了一晚后出发去拉布达林小镇边上的额尔古纳西山公园湿地。湿地的广阔固然让人惊叹，可最吸引我的是湿地的天空。蓝得恰到好处，好像甘心做白云的陪衬。说是白云，却是汇聚了各色各样的白，所以，这里白云的好看，在于形状，更在于丰富的层次，它们层层叠叠的或者是花，或者是絮，或者是峰峦叠嶂，静静地挂在碧空中，不像这个季节上海天空中的云，仿佛有十万大兵追着似的急急往前赶，不肯停留半秒钟。一瞬间，我产生疑惑：是在看画吗？

这以后，去了魅力小镇室韦，对“天似穹庐”算是有了切身的感受。由于天空那般低垂，已经容不得杂质在小镇逡巡，所以，看小镇的景物。房子就是房子的颜色，马匹就是马匹的颜色，牛羊就是牛羊的颜色，有着显然的俄罗斯族面容的室韦人，就这么清濯地在小镇里自由自在着。当然，最美的还是蓝天白云，到这里，蓝天白云算是还原到它们的本真。室韦的天黑是在晚上九点以后，也是黑得彻底，圆圆的月亮越发白得森然，不远出的星星一眨一眨得与月亮遥相呼应，杜甫的诗“星垂平野阔”是此刻的写照。

离开室韦，到满洲里。撇开那一段叫人难以忘却的历史，作为一座边境城市，满洲里似乎没有值得记录的地方，除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俄罗斯人。可是，晚上呢？我说的满洲里夜的天空！真叫人惊奇，满洲里的夜空竟是蟹青色的！有些遗憾的是，满洲里的霓虹要与夜空争辉，不然，蟹青色的夜空将格外妖艳！

久居城市，几乎看不到自然的颜色，此番去呼伦贝尔，算是看到了什么叫作色彩。闭上眼睛想想我们人类能够模仿的色彩，与天空的颜色比一比——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