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病,看一位名老中医。
老中医医术很好,医德也好,是这个城市的名人。退休的他每周一三五在一个叫退休医师协会的机构坐堂应诊。他一次只看四十个病人,想找老头瞧病就必须得提前一天挂号。"早上七点半开始挂号,你早点来。"咨询台的小姐很是和气。第二天我和小刘早上六点就起来,赶到挂号的地方刚好七点二十九分。"明天看病的时候得早点来,今天肯定挂的是靠前的号。"我正在盘算着明天的时间安排,小刘一脸的不可理解从里头走了出来。“几号?”"三十四号~!""啊?三十四号~~!"
第二天下午去瞧病,刚一进门一个尖利的女声就钻进了我的耳朵,对高分贝声音极其敏感的我本能的皱起了眉。"我是十九号,明明就是到我了,你要别人先进去,你各是么子道理落?"寻声而去,一堆人围在一张关着的玻璃门前,一个穿红色真丝花衬衣的中年女士右手捏着病历在对着个和她同样年纪的、穿白大褂的女士嚷嚷。"跟她解释几回了,刚才喊十九号,没有人答应,我还连喊了两遍,才叫后面的人进去的。"白大褂脸冲着围观的人说话,声音平静又有些无奈,红衣女士的手指和唾沫星子不时从她眼前划过。,红衣女士继续着她的高分贝,旁边一个女的应该是她的同伴也不停的帮她的腔。尖利的声音和嘈杂的场面让我心里感觉怪怪的,我提前一天、起个大早难道只是为了在一个菜市场里排队看病?
女士们旁边站着几个同样捏着病历的人。"算了落.别说了,这里这么多人,大家都在排队等,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不料这句话却激起了红衣女士更高的分贝。"我之前还问了她,十九号快到了不,她难道就不晓得十九号就在这里啊?喊两遍没人答应,她不晓得多喊几遍啊?她未必不晓得啊,她这么不清白啊?""这样欺负人啊,这是么子搞法落?才看到过!”
情绪激动加上动作幅度大,红衣女士在慷慨激昂的同时不时把滑落到手臂上的挎包提到右肩上,放到位,瞟了一眼我这个新进来的,又继续开始她的控诉。
这个不到三十平米的房间除了老中医外还有三个医生的门诊,所以屋子里排队等的人很多。大家对红衣女士高分贝表演的态度让我断定这场表演在我进来之前已经进行好一会了。他们中的一些人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墙壁上的标语,一些人在低头看带来的杂志和报纸,还有一些一手托腮在想事,大家都有点见怪不怪。
"她是来看么子病落,整个就是来吵架的。"一个年轻女子摇着头轻声嘟囔着,旁边的人听了她的话摇头一笑“就是讲了,都劝她好多次了。”
我脆弱的耳朵实在是无法忍受这持续的高分贝,于是冒着被手指戳到、被唾沫星子喷到的危险走到仍在愤怒之中的红衣女士旁。"大姐,别说了。人家错了,给你认错、补上就是了。你这么大声嚷嚷,气了自己,大夫也没办法静下心来给我们看病啊!"
也许是高声说话累着了,也许是见自己的控诉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共鸣,也许是感觉到了大家对宁静的渴望,红衣女士的气势下来了一些但依然没停嘴,口里念念有词。
"你这个人什么素质落?看个病,这么多人,只听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喊,吵得人心烦不?"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起身冲红衣女士劈头就是一句。红衣女士不示弱高声迎战。"我什么素质啊?我素质高了,我是税务局的!"
一下午的等待因为精彩的一句话而变得有趣。
“我素质高,我是税务局的。”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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