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与实证
(安徽)徐而缓
“可怜身上衣正单,春风吹面不知寒。”
我是这样理解禅的:
一,从字面上理解,禅是一个人的修行;是穿着一袭飘忽的青布衫的旅行,是孤零零的心灵历程,命中注定,禅是清高的,寂寞的。
二,早期的中国式禅修是清苦的,是一身单衣、一个人的修炼,这种修炼大多采取的是远离人群式的,因此,从一开始,就带有历史上的吃不好与穿不好的清苦,也因为吃不饱、穿不好,修禅者才在闭关修炼过程中,逐渐发现了少食、不进食的妙处(或称旁门左道)。至此,单一的心理的、精神方面的修炼,开始向肉体上蔓延,出现了灵与肉的双方面的禅修。这种禅修历史上的精进,让为数不多的禅修者得益,却也给中国禅宗带来了麻烦,遭到了来自不修禅、不懂禅的大众的非议,在大众看来,禅在成为清高、智慧的同义词之后,又带有神秘、神经病的属性,禅师与禅修的人成为另类的人。但禅却因此得福,逐渐发展成为中国乃至世界的一门绝学或者称为哲学;二、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禅依然是一个人的(至少是少数人的)心灵之舞、心灵乐章,但它已经从乡野的俗世,走向贵族化和文化的曲高和寡。它的贵气象征着它的真实性与真理性,它只能为少数人所认知、所体证,也只能为少数人所掌握,真理也是这样,掌握在少数人手上。按照“二八理论“,了解禅修的人只占中国文化人当中的百分之二十,而进行禅修的人只占这这一部分人当中的百分之二十,而能接近禅的人,又只占这一部分人中的百分之二十,而最终抵达禅、具有禅的智慧的人,则更是少之又少,只占最后这一部分人中的百分之二十,而能够进行闭关式的心灵与肉体两个层面上实修的大师级禅师,又是少之又少,凤毛鳞角。
中国禅宗有一个公案:“大师来生将何往?”“山下去当大水牛。”这种乐观的禅修、中国画式的禅修,它的妙处几乎是不能与人分享的,也是无法与人言表的。我们中国有句古诗,叫“少年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理解禅修之乐的人,比这还要少,风流事还有个对象知道,闭关禅修者的妙处,却只有自己知道。
三、当今中国禅修,可以不再是一个人的禅修,可以是密宗式的双修,也可以是富贵式的静养或禅修,时代不同,修法不同,古来皆然。
禅修离不开实证。离开实证的禅修是不存在的。
那么,末法时代,人们该如何禅修呢?
天风法师有句名言:“戒为无上菩提本,长养一切诸善根。”这句话的意思是:依靠“戒律”修行,人人都可以长养善根,修炼无上禅法。
中国禅宗里有一句话,叫“迷隔三河故',我将这句话对上后一名,是”一悟出人天。”悟,对禅修的人而言,非常重要。怎样去悟呢?我认为,首先要“放下”,只有放下了,才能“人到无求品自高”。放下最简单,也最难。如果一个人能够放下一切,他就能做成任何事情。
有人认为,今生我已经很不错了,不用再修什么了。其实,不向此生度此生,该向何生度此身?
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个“礼崩乐坏”的世界。缺少礼、丧失礼,是导致当下中国错乱百出的根本原因。孔子在最初寻找救国救民之方的时候,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最初,老子信奉的是“仁”,主张天子、诸侯行“仁政”。但是,东周列国之际,到处都在抢土地、争土地,到处都在杀人放火,“仁”是谈不上的,仁政也无从谈起。在经过现实生活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壁之后,孔子终于明白了一上道理:救助天下的当务之急,不是行仁政,而是人人自我克致,恢复“礼”,所以,孔子一生只做了一件事,即“克已复礼”。
禅修是讲究智慧的。不管是度已的,还是度人的,禅者,最需要的是智慧,是于众不同。所谓“法师不怪,居士不爱”,就是这个道理。
禅,梵语作“禅那”,意为坐禅、静虑。南天竺僧达摩,自称南天竺禅宗第二十八祖,梁武帝时来中国。当时南朝佛教重义理,达摩在南朝难以立足,便到江北传播禅学,江北安徽天柱山一带中国禅宗便逐渐发展起来。禅宗主张禅修的方法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这种方法实际与道家打座炼丹十分接近——应该说,是从中国道教中的“玄学”、“玄修”而来。当时,中国玄宗在安徽天柱山一带非常盛赞,像“玄学三高”中的何求、何点、何胤,便是天柱山人;不仅如此,何挺之等人,也是受天柱山道教中的左慈、郑隐、葛洪等人的影响,在安徽天柱山一带形成了中国道教中最著名的一大宗派——“玄学”即由此而来。后来的“竹林七贤”,以及王羲之、王献之、王子猷父子等人,也都是受这些人的影响,才在养生方面、文化方面,有所建树。中国玄学讲究的是从自己的内心开始,净化自己的思想,讲究所谓“一日三省吾身”。中国禅宗在安徽天柱山一带,传到湖北黄梅县东山后,由第五代弘忍传承衣钵,门徒达五千之众。弘忍想选继承人,门人推崇神秀,神秀作偈语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佛拭,莫使有尘埃。”弘忍说:“你已经悟到了佛门门口,还没入门,再去想来。”有一位舂米的慧能和尚出来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染尘埃。”从空无的观点出发,当然十分彻底。于是,慧能成为第六世中国禅宗传人。神秀不让,慧能逃到南方——广东昭关一带,电影《木棉袈裟》讲的就是这样一段故事——从此中国禅宗分为南、北两派。
禅修的人,应该修些什么呢?我认为,应该修炼四境,即“常、乐、我、净”四境,于应的就是“非常、非乐、非我、非净”四得了,——佛经上把这四种得称为“涅磐四得”。
坐禅的时候,最应该讲究的不外乎一个词:“止语、静默”。
一个人修炼禅,是很危险的一件事,“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也不这如此。我们常常形容一个人处于某种非常危险的境地,说成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其实,一个人的禅修的危险,有过于此,最容易走火入魔。但同时,禅修离不开实证。事实证明,离开实证的禅修是不存在的。实证靠不得别人,所以,中国禅宗里有一句话叫:“不由他教,自度度人——是谓菩萨。”天风法师有一句话,叫“蚊虫不叮咬石头”——意思是说,禅修的人,应该心无旁鹜,一心一意,入定了,就不会留意外面的世界或万事万物。所以,陈抟老祖可以“大梦谁先觉?春来独自知”,可以一觉睡到300多年之后才醒来。难怪,馋做厨子懒出家,修禅的人会被人理解为“懒人”。
道教、佛教,都有禅修或静养。教派不同,修法不同,但殊途同归。所以,知道禅修静养的人都知道这种乐趣:如云乘雨,如雨乘风;如水成冰,冰还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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