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惠州--寻找朝云墓
安徽 徐而缓
2月22日下午,抵惠州时,天依稀下着细雨。小王将车直接开到康帝国际酒店,迅速登记在1119室住下来。
窗外就是惠州西湖。湖心有岛,曲桥通幽,古塔朝天,塔影画船,真的是美不胜收。据说,东坡先生在惠期间,曾在岛上留有诗文题刻。可惜我暂时没有时间去看看。连心仪已久的朝云墓、六如亭,也不能立即去看望。对不起了,朝云;对不起了,苏东坡。
但朝云却深埋在我心中。
宋哲宗时,章淳为相。他将政见不同的苏东坡贬往“南蛮之地”惠州(今广东省惠阳县)。此时的苏东坡已经年近花甲。
随苏东坡到惠州时,朝云才三十岁出头。明知东坡先生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朝云却始终如一追随着苏东坡,翻山越岭到了惠州。到惠州不久,苏东坡就为朝云赋诗一首:
“不似杨枝别乐天,恰如通德伴伶元;
阿奴络秀不同老,无女维摩总解禅。
经卷药炉新活计,舞衫歌板旧姻缘;
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山云雨仙。”
这首诗还有这样一个序言:“予家有数妾,四五年间相继辞去,独朝云随予南迁,因读乐天诗,戏作此赠之。”
朝云是苏东坡的红颜知己,更是苏东坡晚年最亲密的伙伴。在她与苏东坡的孩子夭折之后,朝云真是流干了眼泪、哭断了愁肠。造化弄人,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青年女子,没能陪伴年迈的苏东坡走完人生之路,反而先于苏东坡离开人世。北宋绍圣二年七月五日,朝云突然得了一种瘟疫,不治身亡。
---那时的惠州,是真正的南蛮之地,瘴疫流行,民不聊生,由此可见一斑。
而今的惠州,高楼朝天,绿树照水,马路宽阔,空气清新。“瘴疫”一词,早已与这儿绝缘。
朝云是虔诚的佛教徒。咽气之前,她握着苏东坡的手,念着这样的句子: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世上一切,都由命定,生命很短,先生您没必要过于在意我的离去----这番话,有朝云对禅道的彻悟,也隐含着她临终时对苏东坡的无尽牵挂。
绍圣二年八月三日,按照朝云的心愿,苏东坡将她安葬在惠州西湖孤山南麓栖禅寺大圣塔下的松林之中。这是一个僻静的地方,黄昏时分可以听到阵阵松涛和禅寺的钟声。附近寺院的僧人筹款在墓上修了“六如亭”,以专门纪念朝云。亭柱上镌有苏东坡亲自撰写的一副楹联:
“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
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这副对联,不仅透射出苏东坡对人生际遇的感叹,更饱含着他对红颜知己王朝云的无限深情。青山隐隐,绿水迢迢,烟雨濛濛,西湖依旧,到哪里去找我的王朝云呢?踏遍青山,走遍中国,我的王朝云,你在哪里呢?你的西湖,还在我的梦里;你的明眸,还在我的梦中;你的浅笑,还在我的眼前;你的歌声,飘在何方?谁在你的青山里?我在你的无言中。飞来飞去不是雪,桃花依旧笑东风。再不见了你的皓齿峨眉,再不能握着你的小手走这漫漫人生路,再不能相互依偎着,任他东西南北风......
“从南海来时,经卷药炉,百尺江楼飞柳絮;
自东坡去后,夜灯仙塔,一亭湖月冷梅花。”
当年,为了让朝云魂有所系、心有所归,东坡在她的坟前,遍种了N树梅花。现存的“朝云墓”、“六如亭”,由清朝伊秉绶任惠州知府时拨款重修。知音难觅,知音不再,湖光冷梅,这冷冷的人世,只有我还依然坚挺,一如千年不侧毫厘的塔身。

2010年2月23日 惠州康帝国际酒店
补发2010年2月24日所拍照片--

惠州西湖:苏东坡侍妾王朝云墓
惠州西湖--为纪念王朝云建造的“六如亭”
苏东坡侍妾王朝云墓志铭(清嘉庆,伊秉绶 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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