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意象(四川 周闻道)
(2009-11-15 20: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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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风不大,却很刺骨。一种萧瑟的痛,躲在落叶的背后,从衣物与身体的缝隙钻入,贴着肌肤游动。就对北方产生了畏惧,不敢想象那寒风的故乡。
来路是清楚的,挂在树上。那风,本来想走近冬菊,却走近了梧桐。记忆中,仍是一树的茂盛,由枝杈和树叶构成。枝是直的,指向蓝天。那里的云很妖娆,红的,紫的,灰的,亮的,都竞显风骚。是要讨好泰戈尔,去他的枝头,却不见风。那枝很秃,没有叶,只是一种生命的意象。风无法停下,一直往前,直达大海。海很开阔,风一吹而过,留下浪涛,海鸥,企鹅,还有赶海的人。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吹乱了海水的宁静,吹乱了海鸥的翅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吹乱了心绪。心被泰戈尔牵走,便听见沙沙的声响。血液里奏响的歌,不需要休止符,只需要渴望;男男女女的渴望,在海里疯长。然后,又走向契诃夫,走向罗加奇乡村。教堂的钟声,敲了十二下,又突然停了。我只是一个过客,站在乡村的尽头,一个冬草生长的山冈。此刻,我才发现,只有乡村是生动的,其它都是呆板的。
同时发现的秘密,是风的家。它原来很远,与我的相遇,只是在途中,一个偶然,以过客的姿态,把风景检阅。
我感到惊讶,风和景,竟是这样结下的缘。它总是把美好留给过客,而自己的寻找,却只是一种向往,对温暖的向往。北方冷,南方暖;北方有大山,南方有大海。随风南下,远道而来的过客,就把路过的风景当成了家,不想离去,把全部的希望投放。正是激扬情怀的时候,他们来了,带着星光,带着寒风,带着落叶,带着阳光。可是,风走了,行色匆匆,没有停留,甚至没有驻足,小憩些许的意思。风景风景,同一块肉,同一个基因,生成了同一个儿子,美,怎堪可分?我怀疑,没有了风,还有风景吗;或者说,只有景,没有风,再美丽的景,是否会失去生命的血液和动感,陷入死亡般的僵硬?
叶是金黄的,梧桐的叶。这金发被阳光渲染,形成一种华贵的氤氲之气,在这里弥漫。从这样的色彩,可以断定,那叶没有遭遇过雨,只经历过风。从北面来的风,带着寒气,越过黄河,翻过秦岭,一天一天地吹过,把梧桐的叶由绿吹黄,由浅黄吹至金黄,由平展吹向卷曲,由枝头吹落地上。有梧桐,无细雨,愁是无法长的。心中有些释然,站在树下,不担心被一种愁绪卷去。风仍在吹,不停地吹。不,是经过,不停地经过,如一支连绵不断的队伍。梧桐仍在那里,一动不动。当然,是指整棵树,还有它的位置。除此外,它的形和神,都在不断改变。有一些叶,经不起风的诱惑,欲随风飘远。只是,没走多远,就坠落了。它们在空中划了条弧,弯曲的,扭尼的,落点也不规则。还有一些叶,不理会风,仍站在枝头,张扬着一种坚守,一种高昂之气。没想到感动了麻雀。它们成群结队,从天空飞过。不一定是累了,这半树秃枝,也不见得有多大诱惑。但是此刻,麻雀就想落脚。几乎是没有判断,没有选择,它们便敛翅伸脚,瞅准那叶。可是,叶落了,麻雀也一个趔趄,差点随那落叶跌倒。
就这样,院坝里的梧桐,又少了一些卷叶。
风从枝头吹过,冬在田野蔓延。树下的草坪上,堆满了金黄片片。从空中吹过的风,吹不走地上的草叶。于是,黄绿相间,生命的两种状态,终极的,都在这里映照。我有了一些理由,不做过客,不愿象风一样流浪。何不做一棵梧桐,一方绿茵,坚守一隅,笑看风来风去;即便是飘落,也要映照生长。
作者简介
周闻道,男,文学硕士,四川省作协委员,在场主义散文创始人和代表作家,现供职于四川眉山市发改委。坚守散文性的基本立场,着意于散文写作的精神性,介入性,当下性,发现性和自由性,在身体在场、灵魂在场和语言在场的水乳交融中,追求世界本真的呈现。在《人民日报.海外版》《散文.海外版》《散文》《美文》《十月》《都市美文》等发表作品400余万字,作品被选入多种选本,出版文学专著10部,经济学专著3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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