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北更北 重回奥斯陆
(2016-08-13 14: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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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情感 |
我们于当地时间八月七日的下午,结束了哥本哈根的行程,在下午四点,登上了驶往奥斯陆的皇冠号游轮。这是一艘穿梭于哥本哈根和奥斯陆之间的摆渡性质的游轮,每天一班,和它对开的另一艘游轮,叫珍珠号。
皇冠号有十一层,已经不算小了,但是由于它功能上,并不是一艘标准的旅游观光用途的游轮,所以船上除了满足基本的生活功用的设施,没有太多冗余的娱乐项目。(据说和我们这艘对开的珍珠号上有个赌场,不知道是真是假。)即使是这样,船上的第九层,几乎拿出半层的空间,设置成了儿童天地,足见北欧人对孩子的重视,估计也是担心熊孩子们在船上待得无聊搞出什么事端来。
站在顶楼的甲板,俯望着这座人口60万,外表平静内心涌动的城市。港湾对面,一艘蓝汪汪的军舰默默的停靠在岸边,守护着这座城市所面对的狭长海域,再远处,成排的风车矗立在海面上,对,没错,是海面上,不是我们常见的平原或是山坡。这座城市,有接近一半的人是骑自行车出行的,再加上地广人稀,再加上清洁能源,这里的人们已经尽可能的把自己对环境的影响降到最小。
晚饭时分,皇冠号已经高速行驶在去往奥斯陆旅途上,船身开始相对剧烈的摇晃。有些晕船反应相对强烈的船友,在吃完晚饭之后,长时间的坐在座位上不愿起身,生怕刚刚装进肚中的美食,会在起身的一刹那,瞬间完成反刍。我有些疑惑,按常理,我们行驶的航线并非外海,风浪也并没有那么大,作为一艘十一层高的大型游轮,理论上是不应该有如此剧烈的摇晃的。直到第二天上午到达奥斯陆,我查了下地图,才发现,皇冠号在一夜之间,走过了将近一千公里的距离,如此快的船速,难怪会摇晃。
猪八戒组合(朱老师,巴图老师,and me)一如既往的延续了我们的好运气。在哥本哈根,当我们完成了一天的行程登车前往港口的瞬间,本来阳光明媚的天气突然就开始阴沉飘雨,我们惬意的坐在车中张望着路上微有失措的行人。第二天清晨,我们伴着连绵的细雨靠近奥斯陆,等我们一脚踏上奥斯陆的土地,立刻又是一片蓝天白云。连来接我们的当地导游都不停的感慨,这些天奥斯陆一直不见太阳,她在来接我们的路上还是狂风暴雨几乎要把自己吹飞,怎么一见到我们,天空就立刻放晴。我暗自窃喜,猪八戒组合果然法力无边,永远是一开工就晴天,一收队就变天。
50万人口的奥斯陆,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所以在北欧的大城市里,相对安详与纯净。故地重游,去年熟悉的风景历历在目。没有来过的团友问我奥斯陆有什么最独一无二最值得去的地方,我毫不犹豫的回答,维格兰公园。占地80英亩,214座雕像,758个人物,耗时十几年,全由他一个人完成,直到他死。整个公园,在艺术的海洋中,浸淫着作者对男女、亲情、家庭、友情、衰老、抗争、生命、轮回的思考。借用梁羽生先生的套路,欲了解详情,请参见拙作《午夜夕阳》。总之,这是我的生命旅途中,自己觉得为数不多的,值得一去再去的地方。
阿克斯胡斯城堡,这座坚固到从未被攻破的堡垒,(还是那句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投降,我们一直在投降,所以从未被攻破)如今已经高墙不再,成为了一座参观圣地。有点意思的是,城堡内,总是零星的散落着一些精灵一般的小雕塑,藏在城堡的各个角落,它们有的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怪兽,有的是永远被头发遮住脸庞,或坐或趴或靠,其雪白的肌肤,在夜间,估计会极似幽灵样的闪动。胆小者,请勿在夜间来访。城堡门前的树林中,几尊古典的大炮依旧挺立在岸边,炮口对着未知的敌人来犯的方向,树下,铜制的雕像,是横七竖八的伏地的士兵的尸体,喻示着这里曾经的战争,和不愿散去的冤魂。从未经历过战争的人们,总是从小沉迷于各种战争故事和影片,幻想着成为不可一世的战争英雄,遇到屁大点事就喊打喊杀,也许,只有亲身经历过一将成名万古枯的战争地狱的人,才会切身感触,活着,才是最美的奢望,和平,才是难得的天堂。
当然,这座城市的人民已经无时无处不在享受着天堂,以前王室的所在地,除了王族自己要住的房子,其它比如说王宫后花园之类的地方,已经全部向公众开放,随便出入,因为挪威的法律规定,任何人都有享受绿地和草坪的权利。所以,王家花园就是俺家花园,你的就是我的。
为了解决城市日渐密集的人口问题,奥斯陆政府决定开始进行城市的改造建设,这个决定,几十年前就开始了。所以,仔细观察这座城市,随时可见建了一半的未完成建筑,以及,在建筑上零星几个不紧不慢的笑嘻嘻的“忙碌”着的建筑工人,这样的工地,动辄便是已经开工了十几年的了。导游在一路之上一直在描述挪威人性格中的最大特点,其实,直接点说,就是一个字,懒。(当然,挪威人有更加美好一点的词汇来解释,比如说,崇尚自由,亲近自然。)欧洲人本来做事就刻板,再加上挪威的懒散不爱工作,每天不紧不慢的工作七个半小时就必须要休息,其它时间,包括每年四十天的带薪假期,挪威人都要留出来“亲近自然”,宁可在树林中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跑步,也不能在工作上耗费自己太多的精力。幸好,这座城市有很多包括中国人在内的来自各个国家的人民在辛勤工作,否则,它就别指望了。正说着,导游指着路边的一块工地说,我来的时候,这个工地就是这个样子,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它还是这个样子,我放眼望去,果然,该工地还是处于地基状态,没有任何露出地面的部分完成,我为这位导游能否在有生之年看到这座建筑完工而深深的担忧着。何止是建筑,之前,奥斯陆人民为了能修建一条新的自行车道而向市政府提出申请,经过了将近二十年,申请终于被批准,在加上修建所将耗费的一二十年,奥斯陆人民为了一条自行车道,就要等上四十年时间。所以,千万不要跟挪威人民在工作上着急,他们自己都不急。
下午时分,我们前往奥斯陆机场,从这里,我们将飞往此行的真正目的地,北纬八十度,位于斯瓦尔巴德群岛的朗伊尔城,那是深入北冰洋,几乎是世界最北端还有陆地还有人烟的地方。曾经在去年春天,用一场大雪把我们困住整整一天的奥斯陆机场,在如今的明媚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安详,没有拥挤而迷惘的人群,只有轻松惬意的游客。
将近两个小时之后,飞机已经穿越整个挪威,离开欧洲大陆,向茫茫北冰洋的深处探进。我知道,此后的阳光,将不再落幕。从飞机舷窗俯瞰下去,能够隐约的分辩一望无际的北冰洋洋面上的波纹,不过奇特的是,这波纹仿佛是凝固的,没有任何的闪动,让我弄不清,这到底是海水,还是冰面。红黄色的太阳,斜斜的挂在天边,黄灿灿的倒影,在海面上散开,却不见波光粼粼,而是如同白炽灯光照在一片毛玻璃上,乌乌的扩散出来,更分辩不出,这反射的光芒,到底是来自海面,还是凝固的沙盘。
飞机接近朗伊尔城,开始慢慢下降,地貌逐渐看得清晰,接近岸边的地方,海面开始泛起粼粼的波光,而大海深处,仍旧如凝固一般。地面上开始有了很多人居的痕迹,但是,更多的是,遍布各个山头的矿山建筑,黄褐色的泥浆污水,顺着山坡淌下,把附近的海水也都染成了泥黄色。这就是人类的杰作,同纯净的南极,形成鲜明的对比。也难怪,除了利益,还有什么动力,能驱使人们源源不断的飞往这样一个极北极寒之地定居。
出了机场,这个港湾,像极了曾经的乌斯怀亚,只是,那里是秋高气爽,而朗伊尔,已经直入寒冬。我们直接驱车,登上我们此行的终极座驾,海神力号。这艘由海巡船改造的极地破冰游轮,比起我之前乘坐过的极地游轮,要袖珍很多。总共五层,最多容纳五十来名乘客,除了二楼的餐厅和五层的观景酒吧,不再有任何的娱乐设施。这预示着,我们此行,将会更加简单而单纯。在港口,我们的手机还能被挪威电信覆盖,一旦启程,我们将彻底跟文明世界断绝往来。我们将继续向更北的方向挺进,那里,将是我此生以来,到过的纬度最高的地方。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