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唱

许开祯　著

——谨以此书献给那些为艺术献身的人

第一章

琴本无状，知者成形。尘使其鸣，风使其颤，羽如刀，使其断……

人物设置

刘天一：瞎仙

江雪吟：瞎仙之妻，江小蝉之母

江小蝉：西京音乐学院教师

谷风：江小蝉丈夫，西京音乐学院教师，招生办主任

戈晓晓：西华培训学校学生

庄丽：戈晓晓母亲

第一章

1

学院后门通往街市的那条巷子平时是很热闹的，它像一条脐带，很火热地将学院跟外部纷杂的世界联在了一起。关于毛副院长跟西京歌星董圆圆如何先上床后恋爱又怎样彻底撕破脸的爆炸性新闻，最早就是从这儿传出去的。当然这是旧事，如今，脐带里传得更多的，是关于招生的种种内幕。西京音乐学院是西京城老牌子的高等学府，名声大着哩，在全国，也是排得上号的。关于这座学院的历史，不用讲，但凡喜爱点音乐的，不可能没听过这学院，那些一心想成为歌星或音乐家的，就更不可能不知道这座学院。这么说吧，这座学院里有棵百年古树，就在音乐大厅后面的古园子里，树上不知何年生出个老鸦窝，等学子们发现时，那儿飞出的老鸦，都会美声唱法了。当然这是笑话，不过对西京音乐学院，你千万不可怀疑，它不仅被誉为神圣的音乐殿堂，这些年更成了学子们梦想的天堂。每到招生季节，这条巷子总是被挤得满满的，卖考卷的、打听老师的、当托的、还有四处赶来为影视公司选星的，整个能把巷子挤翻，挤得巷子里卖了二十年茶叶蛋的吴嫂忍不住就扯起了破嗓子：“晕头了呀，这年月，上当都要争先恐后。”或者就喊：“省点钱吧，那玩意挣来不是糟蹋的。”吴嫂的怨声中，又有人成交了，大约是给儿子找到了中意的老师，一下喜的，双手捧了钱就往托儿怀里塞，生怕塞迟了人家不收似的。

江小蝉是这家学院的老师，去年刚评了副教授，眼下正在创作一部大型音乐剧。当然，她的主要工作还是授课，创作只是业余的事。江小蝉三十二岁，三十二岁评副教，不算早也不算太晚。这可能跟她的生活态度有关，在西京音乐学院，江小蝉属于那种把日子过得慢条斯理，不愿紧张起来的女人，这点令很多女教师羡慕，尤其那些嫁了老公却找不到感觉的女人，更是要把她当楷模。她自己倒是满不在乎，对来自方方面面的议论或是艳羡，江小蝉总能做到淡然处之，不惊不喜。“你都快要活成佛了。”她的好朋友民乐系的苏菲菲老这么说她。苏菲菲说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江小蝉老往怀音庵跑，苏菲菲搞不清她跑那种地方做啥，江小蝉没把实话告诉她。另则，江小蝉活得的确有点像佛，在西京音乐学院，像她这么不慌不忙而且心里还装着佛的人，尤其女人，真是罕见。

这一天是大年初六，正午，江小蝉刚改完一支曲子，改得头有些晕，耳目发胀，就想到楼下走走，顺便去嘉嘉超市购物。明儿是正月初七，江小蝉说啥也要去看母亲的，本来说好了初五去，去了还要小住几天，顺便跟妙玉大师请教几个佛乐方面的难题。谁知初四下午老家就来了人，打听招生的事。今年的专业考试进行得早，家长们行动得也早，初五便没去成。今天又被郑老催着，要她抓紧把那支曲子改好，人家歌手等着要哩。

巷子里阳光很暖，西京城的这个冬天特别的温暖，报纸上说它是少见的暖冬，江小蝉却觉它跟春天差不多。

浓浓的年味尚未退去，人们仿佛还沉醉在节日里，巷子里人烟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