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拥有几座花园

我有几个朋友，上世纪九十年代那场声势浩大的婚姻突围战中，他们以异常先锋的姿态冲破婚姻的樊篱，步入了所谓的幸福。事过多年，偶尔聚在一起，谈及现时的婚姻，这几位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头摇得山响。为何？婚姻这玩艺，难人啊。
朋友们自然有后悔的意思，岂止意思，有个朋友简直后悔得不想活。他说，这辈子做的最无聊最无耻的一件事，就是离婚换老婆。不是说离婚的都要后悔，至少有部分，感到所谓的幸福不是换老婆能换来的。这个观点可能有些陈旧，但也道出了一个理，换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问题在哪儿？其实婚姻如同一个花园，无论进去的人还是旋在外面的人，都只看到花园美的一面，芳香四溢，锦绣成簇，却忘了花园里面照样可以生长杂草，甚至稍不留心，它就可能荒芜，可能连杂草也不长。如果我们把花园想得过于美好，又缺少精心养护的准备，缺少耕耘浇灌的耐力，那我们很可能要失望，甚至会气急败坏毁掉这个花园。
婚姻如此，其他事又何尝不是？
婚姻到底是什么，几乎所有的作家都在发问。进入花园的角度不同，看到的内容也不同。有人看到腐烂，有人看到芬芳，有人甚至越过墙头，看到另一座花园。其实，不只作家，但凡是人，只要活在这世上，就不可逃避地要进入这座花园。以怎样的方式进入，以怎样的心理守护，有可能决定你在这座花园里真正收获什么。不是每一座花园都能长出鲜花，更不是每一座花园都能永溢芳香。育花人的心境不同，欣赏花的目光不同，花园的差异将会很大。可惜了，如今更有何如蝉们这样的女孩子，眼睛里只有花园，没有花，她们赤裸裸地想省去栽花育花浇灌培育的过程，就想直奔果实而去，她们的方式有点像掠夺，但被冠上了现代或时尚的名义，因此还成了潮流，挡都挡不住。我无意贬损，何如蝉们的确有她们的优势，掠城的方式也超过了我们这辈人的想像。但我要说的是，花园真是你能掠夺得来的么？
玩是这个时代的另一主题，有人玩金钱，有人玩权力，有人玩婚姻，有人索性玩人生。可玩来玩去，谁能成为真正的赢家？那些困守在某座花园里的人，未必就没有幸福，那些同时拥有几座花园的人，有时却让所谓的幸福弄得焦头烂额。人生的幸福，完全在于自己的感悟，你认为它是幸福的，它肯定是快乐的，如果你放弃了快乐，一味去追求目的，我想，目的有时候会很遥远，穷尽一生也抵达不了。
一个人的花园，想必何如蝉孤独地站在碧水花园的天空下，会发出类似的感悟。
当然更有吴富贵吕书同这样的玩家，他们是时代的宠儿，他们或许更有理由玩。那就让玩吧，反正鲜血淋淋的人有得是。至于乔大伟，他身上充满着野心充满着智慧，他或许能成为我们追捧的对象，甚至如何如蝉那样，把他幻化为一生的目标。但是，幸福难道离他很近？
其实幸福就在我们的花园里，放下野心，放下目标，农夫一样善待每一棵草，每一个清晨，你准能闻到甜润的空气。

 

《一个人的花园》刊发于布老虎中篇2006春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