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添添五岁生日来临之前，我曾答应送他一份礼物。添添生日的时候我正好出差在上海。没能和他一起吹蜡烛、吃蛋糕。今天写下这篇文章，权当送给添添的生日礼物吧。

    添添五岁了。五岁的添添聪明也幼稚，安静也活泼，乖巧也淘气。五岁的添添应该还是鸿蒙未开，但他已经懂得智慧是最伟大的力量。

    作为父亲，我也和添添一样在成长着。我努力使自己变得不再暴躁，不再易怒，不再苛责，努力使自己在孩子眼里成为一个智慧、谦和、深刻、厚重的慈父。但在孩子心中保留一份威严，我认为是十分必要的。

    对林林总总的育儿宝典和形形色色的教育专家，我从不以为然。我始终认为教育不该有定法，应该贵乎自然。世界上绝不会有一条生产人才的教育流水线，把一个幼稚的孩子送进去，出来的就是社会精英。怎么可能？要是从生产的角度来看，教育行业恰恰是废品率最高的工厂。每个孩子都是独特的，每个家庭也完全不同。每个孩子都应该有一套完全不同于别人的适合自己的教育方法和过程，这固然是无法实现的理想，但我们坚决避免孩子成为一些教育理论的试验田。

    在添添的成长过程中，我们很少给他主动灌输某些知识，但对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的规矩和礼数，却是我们力图写在孩子记忆最底层的信号。添添如果违反了这些规矩，我们一定会耳提面命，一定会给予最严厉的训诫。

对于知识，我们从不主动灌输，但却有意加以引导。在我家的四壁，贴满了彩色的纸。《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唐诗、地图，不一而足。我们从不强迫他背诵朗读，但他要是有了兴趣，提出问题，我们一定耐心讲解。孩子对知识产生了兴趣，我们视为很珍贵的事情。有一次我们在王府井附近闲逛，准备回家的时候，添添突然看见了一款瑞士名表上面的时间刻度4点钟的位置，使用罗马字母的标记不是“IV”而是“IIII”，这下子不得了，他一定要问个究竟。一时间，我和她妈妈都张口结舌。添添穷追不舍，无奈我们只好带着他进了钟表店。找到营业员，问起这事情，营业员也不甚了了。添添没有放弃的意思，不弄清楚决不罢休。后来，我回家上网查出了结果，原来“IV”是罗马神话中朱比特的缩写字头。所以正规场合罗马4就不能使用“IV”，而必须使用“IIII”，有点像我国古代的“避讳”。这件事情对我的触动也很大，假如我们也有这样好的习惯，无论是治学还是做事，断没有不成的道理。

某天下午添添和他妈妈回家，正好我在门口等他们。碰上一老者主动和添添打招呼，添添礼貌地叫了“爷爷”。老者很高兴，对他妈妈说，这孩子将来一定特有出息。这样的话我们听得多了，原本也不十分在意。老者接着说，我看这孩子面相不俗，我看人很准的。这时候他妈妈就有点沉不住气了。一边开心地笑，一边问，“真的啊，那能有多大出息啊？”老者越发来了精神，又仔细端详了添添一会儿，说，“我看人没错，你记着，这孩子一定比他爸爸强。这话过了十八岁就能应验。”我在旁边很是尴尬，只能竭力装出假笑。添添妈可是大为开心，一边无节制地笑，一边说，“谢谢您，借您的吉言。”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比自己更强，即使如我这般自傲的人。但老者的话却令我心中颇为郁闷。我等虽是凡夫俗子，但前途、命运又岂是这等村夫野老所能妄加指点评论的？作为添添他妈，则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了一个女人的双重性。

添添认字较早，现在大概能认识并写出2000字左右。一般的书报，他能比较顺畅的读出来。使用笔算，他能完成千以内的加减法。九九乘法表框架内的乘除法也可以磕磕绊绊地算出来。能说出我国行政省区的省会和首府。掌握200左右的英语单词。能按照自己的想象画点小图画。对于汉语拼音可以说是熟练掌握，不仅如此，对于英文字母和拼音字母还绝对不会混淆。能使用电脑中的双拼输入法。能使用google进行搜索。这些对一个五岁的孩子的能力究竟该如何评价，我们从不计较。有朋友说，添添很聪明。甚至也有人说，添添智力超常，对此，我们均保持淡然的态度。因为很多事实说明，人类社会竞争的法则绝不是智商高者优先。反过来，紧紧靠着小聪明而最终失败的教训却比比皆是。

    添添五岁了。在他五年的成长中，我们充满了快乐和艰辛。除了我们的付出，也离不开爷爷、奶奶、姨奶奶、姥姥、姥爷、小姨和舅舅大家的帮衬。我经常问添添，有这么多人关心你、爱护你，你幸福吗？也许添添还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但他总是重重地点点头。

    最近，他妈妈在看周国平先生的新书《宝贝宝贝》。书中讲到他带女儿看病，遭遇到医生冷漠和漫不经心。他妈妈感慨不已。我以为这就是所谓的人间烟火吧。对于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这些人间的烟火不免来得更多更猛烈。有时候，我们甚至被这些人间烟火呛得喘不过气来。伪劣奶粉、手足口病毒和最近多发的屠童案件，都让我们心惊肉跳紧张不已。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日子总得过下去，孩子也得一天天长大。我只有祈祷上苍，让孩子平安喜乐。

    就在我写这篇文章之际，依稀想起了我快五岁的时候。那可谓是“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那时候我寄居在祖母家，父母在万里之遥的新疆。间或父母会写信回来，探问家里一切可平安，也顺便说说他们的生活和工作。某天的黄昏，一家人吃完饭，祖母命上小学的大表姐，念刚刚收到的我父亲的信。“川快五岁了，也该懂事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信中的这句话我依然记得。多年以后，当添添长大成人，微笑着读完这篇文章，但愿他也能像我此刻一样充满感恩之心。

                                                             添爸 于2010年5月23日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