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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心白之二

(2010-07-08 23:0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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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就在这时候,从村口传来低沉的歌声——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声音虽然细弱,可是,在这寂静的春夜,有歌声从远处传来,还是引起了孩子们的注意。

 

“那时候,妈妈没有土地

全部生活都在两只手上

汗水流在地主火热的田野里

妈妈却吃着野菜和谷糠

冬天的风雪狼一样嚎叫

妈妈却穿着破烂的烂衣裳

她去给地主缝一件狐皮长袍

又冷又饿跌倒在雪地上

经过了多少苦难的岁月

妈妈才盼到今天的好光景……

 

歌声越来越低,低得令人为歌唱者担惊受怕。但是,这个少年男中音还是继续唱下去。亚当以前没有听过这首歌,对歌词感到新鲜:……汗水滴在地主火热的田野里,妈妈却吃着野菜和谷糠,冬天的风雪,狼一样嚎叫,妈妈却穿着破烂的单衣裳。她去给地主,缝一件狐皮长袍,又冷又饿跌倒在雪地上……经过了多少,艰难的岁月,妈妈才熬到今天的好光景……亚当想,现在,如果能够吃到野菜和谷糠该有多好啊!

“谁唱的?”红根儿

香兰说:“我知道,是向阳。”

“向阳是谁?”红根儿问。

“是咬舌子的外甥,河南的。他爹他娘都饿死了,向阳奔他舅舅来活命的。”香兰说。

一个高挑的男孩子走进他们的视野。亚当估计,他就是香兰所说的向阳了。

“你是谁?”坐在中间的红根儿问。

“我是虱子的表哥,向阳。”

“你不等着喝你舅的牛肺汤,来这里干什么?”

“俺舅让我来找你们玩玩的。”向阳边回答,边在亚当旁边坐了下来。

红根儿很不高兴地看了向阳一眼,催宝玉说:“这回,该啦呱儿了吧?”

“不能只让我自己啦。要一人啦一个,我最后啦。”

“为什么?”

“因为……那个那个……牛肉的米西米西,又不是我一个人吃。既然来了这么多人,都要塞塞牙缝子啊。”

“那你也不能等到最后啦!”红根儿说。

宝玉说:“你知道吗?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头。我的呱儿最好听,先啦完了,后头的还有人想听吗?”

红根儿把手指伸进棉帽里,抓了抓头皮,说,“算你说得对。香兰,你先啦一个。”

坐在我和狗蛋之间的香兰筛了筛身子,说:“俺不会。”

红根儿说:“谁不会谁就不啦。等会儿俺爹给了牛肉,没啦过呱儿的,捞不着吃不要馋的慌。”

香兰说:“我会唱唱儿。我唱个唱儿给你们听,行吗?”

红根儿没加思索,脱口答道:“唱个唱儿也行。拣我喜欢听的唱。”

香兰局促了一会儿,唱道:

 

“小二妮儿,剜草根儿,

剜来草根唯驴驹儿。

驴驹长大了,

二妮出嫁了。”

 

“就这几句?”宝玉问。

香兰低着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红根儿问:“香兰,你什么时候出嫁?”

“我得等着给俺哥换媳妇。”香兰很认真地说。

大家齐声哄笑起来。

狗蛋照他妹妹头上打了一下,“小死妮子,胡说!”

“我听咱娘说的!”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狗蛋,你是唱歌还是啦呱?”红根儿问。

狗蛋欠了欠身子,说:“我出个谜语给你们猜吧:河里双双,场里双双,院子里双双,屋里双双。是什么?”

红根儿说:“老掉牙的谜语!河里双双鱼和藕,场里双双簸箕和斗,院子里双双鸡和狗,屋里双双小两口儿。狗蛋,等到香兰给你换来花媳妇,你屋里就有小两口儿啦!”

“我揍你!”狗蛋吼道。

“你敢!想打架,我让你两个。”红根儿挥了挥拳头,扭过身子,“大银啦一个。”

“古时候,有个小女孩儿,认石婆婆干娘。有一天,石婆婆对她说:‘明天就要发大水了,你快到泰山上躲几天,甭让大水淹死了。’小女孩躲到山上之后,真的发了大水,别人都淹死了,只剩下那个小女孩。她就是女娲。女娲自己孤单得难受,就用黄土捏了很多泥人。捏好了,用嘴一吹,就成了真人。我们这些人,都是女娲用泥捏出来的。”

亚当立即纠正:“人是上帝造的。”

“不对,不对。”向阳说,“人是猿猴变的。不信,你摸摸自己的腚根子,还有半截没退干净的尾巴梢儿呢!”

狗蛋说:“就是泥捏的。不信,你淌汗的时候,用手搓搓,一搓一层泥,一搓一层泥。”

“就是上帝造的!俺娘说,上帝在星期六那天,按照自己的样子造了人。”亚当说。

“亚当,你再提上帝,我就叫你滚回家。”红根儿说,“宝玉,这回临到你了。”

宝玉说:“红根儿,你先啦一个。”

红根儿说:“我啦也行。可是香兰得回家。”

“为什么?”

“我的呱儿都是荤的,香兰想听吗?”

“我捂上耳朵。”香兰说。

“要是捂不严怎么办呢?狗蛋,你带着香兰回家吧。快点儿!”

香兰和狗蛋坐在地上没动。

“听见了吗?”红根儿半真半假地问。

狗蛋说:“俺回家也行。你赶快把火柴还给我。”

红根儿把手伸进衣兜,想了想,说:“要是香兰想听骚呱儿,就在这里听吧。”

坐在红根儿西边的宝玉端了端膀子,说:“现在,咱们别急着啦呱儿,还是先玩儿一会儿吧。”

“玩什么?”

“捉张目亮。”

亚当听到这个游戏名,颇有些激动。这是适合有劲没处使的男孩子玩的游戏,玩的时候,孩子们分为对垒的两队,轮番抓对方的人。抓到对方只剩下一个时,这个输家就成了“韩信”,胜利者排成一路纵队,叉开腿,让他“狗屌钻裤裆”。他钻到谁的胯下,谁就夹一下腿,会选时机的,还能夹住“韩信”的脖子,极尽侮辱之能事。被夹的人,不许恼,要由着胜利者折腾。当然,玩这个游戏,耗费体力,但是玩起来却很开心。

大银说:“咱们一共七个人,不成双,怎么玩张目亮啊!”

“香兰不玩。小女孩不玩张目亮。咱六个男孩子,三个人一队,正好。”红根儿说,“来,现在分队。”

“怎么分?”宝玉问。

“将军宝。都给我站起来站起来,开始。”红根儿自己先站了起来。

六个男孩子站成一圈,红根儿喊了声“一二”,孩子们举起右手,边举边喊:“将——军——宝——”在声音停下来的那一刻,伸出手指,有的伸一根,有的伸两根。第一局,四人伸出的是双指,两人单指。第二局,一个单指,五个双指。

红根儿说,“这个法子太慢,不如‘结对分’利索。”

“什么叫‘结对分’?”向阳问。

红根儿说:“你连什么叫‘结对分’都不知道啊!结对分就是先结婚再离婚。”说玩,大笑起来。

宝玉对向阳说:“‘结对分’就是随便两个人结成对,一个伸双手指,一个伸单手指。然后亮出来。伸双指的和伸双指的是一队,伸单指的和伸单指的是一队。”

“那怎么叫‘结对分’呢?”向阳问。

“最先在一起结对的,肯定不是一队。谁开始和谁结了对,谁跟谁必定要分开。”

红根儿说:“别罗索了!开始结对。”

于是,六个孩子分成三组,咕咕唧唧一阵,向着月亮举起右手,用夸张的声调喊道:“单儿,单儿……双儿,双儿——”

公布的结果,红根儿、亚当、狗蛋为一队;宝玉、大银、向阳为一队。

孩子们抖擞精神,不再觉得北风割脸了。他们绕过豆草垛,来到开阔的场地上,列开阵势,由红根儿和宝玉分别代表各自的一方叫阵——

红根儿:“张目亮——”

宝玉:“砍大刀——”

红根儿:“要拿人——”

宝玉:“尽你挑——”

红根儿:“挑孬的——”

宝玉:“挑好的——”

红根儿:“单挑那个会跑的!”

宝玉:“要谁?”

红根儿:“要向阳!”

话音未落,两队人马迅即向对方冲去。红根儿队的人直取向阳。向阳左冲右突,加上宝玉和大银左遮右挡,使向阳顺利越过阵界。

这一局,谁都没有损兵折将,好像是打了个平局。实际上,红根儿这方却丢失了一次俘虏对方兵士的机会。

第二轮,亚当被宝玉抓了去。

在激情涌动中开始下个回合时,红根儿这方只剩下他和狗蛋了。当红根儿质问宝玉下一局抓谁时,宝玉用稳操胜券的语气说:“要狗蛋!”

尚未服输的红根儿一愣,跺了一下脚,说:“不玩这个了,不玩这个了。”

“为什么?”宝玉问,“是不是知道自己快当韩信了?”

红根儿说:“你不要翻缠!我根本就不怕。”

“不怕你怎么说不玩了?”

“这一局,你捉我试试?我保证不让狗蛋当了韩信。”红根儿问狗蛋,“你说,我说话算数吗?”

没等狗蛋回答,宝玉说:“两军对阵,我想俘虏谁就俘虏谁!红根儿,你不许充孬。我要狗蛋!”说着,带领嫡系部队和收编的俘虏们,擒住了狗蛋。

红根儿见事不妙,扭头向北跑去。

打谷场的北头,是繁育地瓜苗的温床。在这鲁南一带,地瓜是主要农作物。早春,把储存了一冬的地瓜种栽进温床里,赶在洋槐花开的时候,育出一拃长的地瓜苗栽到大田里。因为栽插春地瓜的时间越早产量越高,而且还能为麦收后栽插的夏地瓜提供秧苗,所以要在冬末的时候就把地瓜种栽进温床。为了不使地瓜冻坏,苗床底下必须铺上半尺厚的牛粪,利用牛粪发酵产生的热量为地瓜保温御寒。堆好牛粪之后,地瓜种不能直接栽到牛粪上,那样,地瓜容易被牛粪“烧”死,这就想要在牛粪之上,盖上一层黄土,把地瓜栽在黄土里。这样,牛粪的热量从黄土底下传上来,就不致对地瓜构成伤害。这几天,生产队正在育地瓜苗,温床旁边,有一堆从土场拉来的新土,像新坟一样矗立在月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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