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先锋诗歌月选·10月号（余子愚选编）

1．秋天正张开它的腹部………--------------朱怀金

2．国与民-------------------------------西间

3．仰望---------------------------------褚矗

4．感冒经-------------------------------老英在野

5．分界线-------------------------------邓万鹏

6．我们老了-----------------------------简单

7．凌晨---------------------------------琳子

8．以外---------------------------------丁东亚

9．在小浪底水库-------------------------张永伟

 

◎秋天正张开它的腹部………

 

□朱怀金

 

“河面上游动着麻油鸭”，笑声

很快成琥珀色。有一只飞越吊桥，

在空中定格两秒，仰身45度，

思索蜡染的印花布。

 

一只大肚蜂正搬运花朵，不远处的天鹅

不再迁徙。在西霞院，我们

和黄河石手谈，它们越藏越深。

一瓶杜康酒正溢出它的肺。

 

蒲苇上漫游着小蚱蜢。我想起花椒

和小茴香妹妹，唤醒午睡的莲花根。

 

这只逃学的野鸭，白色的领结

撒下了碎想法。河面宽阔，

它牵着落霞，忘记了自己的交尾器。

 

而小浪底正伏在峡谷里，

孕育一只变色龙。

 

2009-10-21

 

◎国与民

 

□西间

 

国家立法绳民于瓮中

凡越规不法者，罚之

甚者，置于死地

国法民，而不教民通法性根本

使民觉元神

西间曰：国之民，无异于栏中之禽兽。

国者，上至尧舜

皆为窃肉者而已

 

◎仰望

 

□褚矗

 

许多夜晚星星数着星星睡眠，

月亮和树木也数着星星睡眠，

而我们忘却了祖先仰望星空的过去。

 

在过去的夜晚一些人会在夜色里沉默，

仰望星空。

他们身体的黑暗会像一块渐渐愈合的伤疤，

越来越痒慢慢的结出痂，

那些黑暗最终被照亮。

 

星星因自身的痛苦而发光而被照亮，

它们漂浮的命运注定要被仰望。

在衰亡的季节它们来到我们身旁，

我们都忙着自己的呼吸和冷，

我们看着自己的影子慢慢膨胀破掉。

 

钟声在远处响起激荡，

再也无人虔诚，

再也无人流泪。

 

2009.10.19

 

◎感冒经

 

□老英在野

 

脆弱的不是人，需要卧床

擤鼻滋，借用明清日记

悄悄洗眼

 

一次小恙，验证时代深浅

那作用于感官的

也随感官钝化

 

尘世灰白

留给他人喧嚷吧

你只欠我一个消息，一张笑脸

 

◎分界线

 

□邓万鹏

 

你指认：这就是分界线  沿着一阵风的尖端

我们看到的更为茫然

走动的大丽花  牡丹花  变种的月季花

聚集着  漂浮于天空的斜对面

演变流水  一条不可理解的河

通过这个秋天的下午  过去那些一直无法说出的

被提到渐冷的泥沙

 

这同样是我们不太容易接受的下午

你观察到一朵花  相对沉默

一朵太大的花  急速绽开

连续塌陷  芳香毁灭了

要是流水的暴力从前允许表现明显的虚弱 

就不会有脚下的地理

风波与风波的历史从一万年以前就已经书写         

相互扭打  并且相互依赖   

 

不解释贯穿的内含  但在这里

也没有人类的粉笔画出一条醒目白线  被称为分界

一块石头站起  说存在就是意义

流水和颠覆  它无意反驳 

开阔与平稳  可以从这里集合吗

流动中奠基  好像很早就开始着

我们并不是想在水上修建一个现代别墅

酒后  满足于醉醺醺的打猎

一艘大船已经过来了  那些人有那些人的固定

码头  而我们只在乎我们的流程

 

◎我们老了

 

□简单

 

我们老了，也就懂得了衰老

懂得了爱与恨

懂得了种子落下，一定会发芽

 

我们老了，就会迟钝，麻木

见怪不怪，形如废物

不辨是非冷暖

 

我们老了，就会面无表情地

望着大街，内心徒生隐痛

让一支烟点燃手指

 

我们老了，就得柱上拐杖

摘下面具，回头向镜子

笑笑，转瞬消失

 

我们老了，就得用假牙咀嚼

仇敌，就得原谅所有的人

像上帝原谅世人

 

我们老了，也就懂得了一切

太阳，月亮，女人和孩子

生与死，只是一睁一闭

 

2009/10/11

 

◎凌晨

 

□琳子

 

狗叫了几声

就不叫了

鸡叫了几声

也不叫了

这是黎明四点

我醒的实在是早

外边又黑又冷

很远的街道有一个人走路

他咳嗽了

 

这么多年我依旧迷恋小虫子叫声

它们真能叫啊它们

可以从早上叫到另一个早上

小虫子的叫声能让我想起土堆

墙根

和宅基地下隐蔽的缝隙

 

有家真好

即使在半夜开着灯

 

2009、10、1

 

◎以外

 

□丁东亚

 

无声嘶喊并非对抗的一种，你清楚，

该练习熟悉钟声，在小镇寻回生活的重心

关闭假释之门，或自我作证，制造一场

隐秘的战争。这年代，诗人被软禁；爱情

被审判；政治与抒情无关。黑夜低处，

只晚生的群蛾飞向熊燃的火焰，渴望毁灭

或重生。你清楚，无声嘶喊并非对抗的一种

甚至，你清楚影子如此危险，制造恐惧

伪装蚂蚁军士，以低劣的方式严刑逼供

奸淫和侮辱，掠夺弱者沉默的言行。

 

这样，直到许多年后，你住进钟里，窥视着

内心糜烂伤口叮咬的一只硕大苍蝇，不肯

说出那些岁月掩埋的死亡，被涂改的真相。

 

◎在小浪底水库

 

□张永伟

 

鱼儿在白鹭的高跟鞋声里，

闭上了眼睛。我们从此岸

晃到彼岸，带着飞过去的愿望。

一对黑鸦，蘸着麻油，

饮下曾经让它们醉倒多次的长天——

如今它冷，身体里焊花闪闪；

如今它冷，站在高处，却

无话可言。穿过烟尘，我们爬向山腰，

用豆花和杜康点燃冷灰里的木炭。

 

2009，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