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可对年少的我,却是一份可望不可及的奢求。
有了自己的“家”,我开心得不得了。从早到晚,趴在地上使劲地擦着地上的砖块。见小朋友来了,还一本正经在门口放双拖鞋,洁洁不以为然地说:“又不是红漆地板。”我还是坚持要换鞋。哪怕是妈妈、姐姐回家,也一视同仁。姐姐忍无可忍地提出抗议:“太麻烦啦!”
守着这个“新家”,我折腾得没完没了。有一天,妈妈累了,躺在床上睡觉。我在空空的房子里转来转去,总觉得两张床位置放得不好看。于是,就“噼里啪啦”地把床底下的东西一股脑给搬了出来。妈妈睁开眼,问我干什么,我没敢吱声——这已经是第五次搬床了。等妈妈一睡着,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床慢慢往外移。没办法,半天也挪不动。妈妈给我闹得不行,只能起来和我一起搬。晚上,姐姐回来了惊得两眼滚圆:“又搬了!”
家里没有桌子。白天我就端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做作业。路上行人过来,这个拍一下我的头,那个,摸一下我的脸。洗衣房的阿姨到这儿就不走了,非得听我唱首歌。一个小时的功课要被打断好几次。院里的孩子们也学我的样儿,一放学,就搬个椅子跑我家门前来写字。其实,坐在家里的桌子上,那多好呀!
我开始往同学家跑。几个同学挤在一张桌子上,别提多开心了。他们都爱抄我的作业,所以抢着把我往家里领。于是,我得排个表,今天去陆妹家,明天去石英那儿……
海军是个可爱的男孩,喜欢和我呆在一起,到他家做功课时,他会在火炉里烘马铃薯给我吃,还常常送我一些本子、铅笔什么的。海军有五个漂亮的姐姐,老爱逗我俩玩。
海军想到我家玩,我说不可以。那时学校号召大家拔草支援农业建设,海军天天一大早背着竹篮来同我去野外,我就让他在医院门口等我。有一次,他跟着我的小邻居溜了进来,一个劲地敲门,我硬是躲在门后不出声。
其实,我不是怕同学看到我家里什么都没有,而是怕大家问我为什么见不到我爸爸。那时,我最怕的事就是老师家访。还好我是班长,学习又出色,所以家不家访问题也不大。
往同学家去的次数多了,妈妈不在小城时,索性就住了过去,石英家有个小阁楼,我俩就睡在楼板的地铺上。阁楼上还有扇小窗,从窗口往下去,恰好能看到煤矿广场的露天电影。晚上一放下碗筷,我和石英就冲上阁楼,挤在窗口看电影,看到伤心处,我能趴在那儿哭半天。
有一次,妈妈医院的小伙伴跟我到石英家玩。她胆小,不敢爬窄窄的楼梯,我就扶着她慢慢地挪动脚步,不知怎的,快到阁楼的时候她拉了我一下,就见我脑袋冲下,一个猛子扎到了水泥地上。大家吓坏了,我却咬着牙爬起来说“没事”,硬挺着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刚到门外,就:啪“地一声昏倒了。
待我醒来时,已躺在了妈妈温暖的怀里。看我给摔成了脑震荡,妈妈心疼得直落泪。打那次后,我再不敢往外乱跑了。
又回到我的小板凳上,又钻进了我的被窝里,还是躺在床上看书最舒服,尤其是写作文,笔放在一旁,先闭上眼打腹稿,一觉起来,文章也差不多了。
没有桌子的日子,我自在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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