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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流浪过的幸福

(2013-09-22 09:37:34)
标签:

文化

分类: 《文苑》内容

   

    大冰是综艺节目主持人,是民谣歌手,如果光看这些标签就没意思了,大冰还是海,是森林,是书……他的丰富和神秘才是他的魅力所在。

    我们在感动于这个33岁的男人的经历的同时,不禁要问自己,我们年轻时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

 你是我流浪过的幸福

你是我流浪过的幸福

大冰

 

今天我以一个流浪歌手的身份,给你们介绍一些不同的人。我很难用一个词来界定他们,我不想用那些标签,他们是流浪的人,他们是凯鲁亚克笔下的那种“在路上”的人,我想说“他们是幸福的人”。这些幸福的人,路过我的生命,让我获益匪浅。

1

8月份的时候我在云南丽江,开了我的第三个酒吧。我还有一个标签是——“最不靠谱的酒吧掌柜”。在我的酒吧成员里边有些很神奇的人:厨师会打手鼓;吧台收银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散文作家;吧台总管以前是一个学校的教务主任,她觉得自己以前造孽太深,所以过来洗涤灵魂;我们的驻唱歌手,是一个支教老师……这些人带给我的故事,没法儿用感动两个字简单地概括,比如李明,就是我刚才提到的会打手鼓的厨师,这个中年男人在我们酒吧做饭,晚上帮忙唱歌、打手鼓。云南彝良地震的时候,他跑到彝良去,我问他:“为什么要走呢?你这么一个死胖子,你能去干什么?”原来他是一个蓝天志愿者行列中非常优秀的一个志愿者,有地震的时候他必须要冲过去。进行完他的工作,回到丽江之后,他又跟我讲:“再待两个星期我就走了。”我问他要去哪儿,他说是实现他的人生理想去,我说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他说当渔民,这辈子最起码要当一回渔民。然后他就去了海南,找了一艘渔船,跟着当地渔民一块儿出海打渔,学会了织网,让我非常羡慕。

2

我有一个朋友,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妈妈,叫听夏,她跟我说:“所有一切数字可以衡量的商品价值,都是我努力要去逃脱的。”听夏很神奇,她在欧洲留学,回国后,她的梦想是找一份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她一次次地去应聘,后来她发现,这个时代发展得太快了,她游学了这么多年回来后,发现自己居然竞聘不过一个稍微有一丁点儿关系的人。后来她隐居在大理,有一次她给我打电话这样描述她的小女儿:“小听夏刚刚睡醒的样子,就像是从一个遥远的国度刚刚旅行回来,身心疲惫,向我索要一个温暖的拥抱。”冬天过去以后,听夏会离开大理,去西藏的波密,在那里有一个桃花谷,三面雪山一面桃花,她会带着孩子去那里静静地长大,我问:“你吃什么?”她说:“有什么吃什么。”我觉得她非常地幸福,她四年前穿的衣服和我上一次见到她穿的衣服是同一件。

3

    成子是跟我在拉萨一起卖唱的朋友。他跟我一起做过一件事情:有一天我们在拉萨街头卖唱,生意非常不好,天上下着小雨,很冷。这个时候有一辆猎豹汽车停到我们面前,一个小伙子从车上下来问:“纳木错去不去?”我们当然说去啊,免费蹭车谁不去,不去不就二了吗?上了车之后才想起来,我们穿的都是单衣单裤。车开到半夜,到纳木错的时候,下起了大雪,雪一直下到了车身的一半,把窗子埋掉了一半,我们被埋到了雪堆当中。偏偏天公作美,那辆车的暖气也坏掉了。那个时候经历的应该是生死这样的危险了,但当时我们很开心,我们居然可以体会到这样一种情况,太好了,把车窗摇开,把雪拨开,我们爬出去玩,在雪地里打滚,打完滚儿后,我们把汽车的后尾灯拨弄开,灯光射出来,我们就在里面跳舞,各种跳舞。跳了半天了之后,太冷太累了,然后爬到车里,彼此把衣襟解开,大家紧紧地抱在一起儿来取暖,捱了整整一夜。因为藏地的雪,每天下午的时候会化掉很多,当雪化掉了,太阳出来了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的车当时停的位置太棒了,离我们停车的位置,直线距离60公分的地方就是万丈悬崖。那天晚上我们那么蹦那么跳,最后一个脚印儿,有一半已经是在悬崖外了,居然他就没死,难道这不幸福吗?太幸福了。

4

大军是丽江流浪歌手当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个物,他是少数民族——么老族。他从广西到大理,从大理到丽江,一路卖唱。他曾经用七八年的时间攒够了15万块钱,然后拿15万块钱做了一张专辑,一分钱也没有给自己留下。他很辛苦,每天晚上11点的时候,还在街头唱歌,卖他包装精美的,十几万块钱制作出来的专辑。我觉得他是最有资格享受《流浪歌手的情人》这首歌的人,在他身上发生过这样一个故事:他的爱人是一个大学生,去丽江玩的时候认识了他。后来结束了自己的学业,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城市里的生活,来到他的身边,做了一个流浪歌手的情人。去年的时候他们有了一个宝宝。他们一家三口每天坐在街头逗着孩子,唱着自己的歌,来挣每天的饭钱。大军很爱他的媳妇,他每天赚的钱但凡多出他的预算150元,他就给自己的爱人买一条花裙子,碎碎的绣花裙。据说现在整个衣橱都已经放不下了。他的爱人跟我抱怨说:“你劝劝他吧,他给我买点别的也行啊”但我想,这是这个流浪歌手表达自己情感最好的方式了:我爱你,每天都给你买一条花裙子穿。

5

后来在丽江剩的唯一一家酒吧叫“大冰的小屋”。大冰的小屋,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发生过很多很多的故事。曾经有一对小两口来到了丽江,那个女孩特别白,温文尔雅,她拿一支录音笔来录我的歌,录《乌兰巴托的夜》,录《德令哈的风》……然后用邮件发给我。我们一直有邮件往来,后来她离开丽江,差不多是大半年之后,发邮件再也不回,过了一年我才知道,这个女孩离开人世间了。她那次来丽江,是男朋友陪着她最后一次出来游历人生。那是一个新加坡男人,后来留在了中国,定居在西安,在西安开了一家小小的酒吧,仿照大冰的小屋,叫作“如是丽江”。可能讲到这里你们会想,这个男人此刻可能还沉浸在怀念伤感这种词汇当中。前段时间,我去了一次西安,我看到他的时候,发现他是开心的,提到往昔的时候,那种深深的眷恋依然存在,但是只像提到一个出一趟远门的好友。我想当两个人一起携手走在天涯,来体会那样一种生活状态的时候,他们灵魂上的那种默契,以及彼此心灵中的那种抚慰,会一直绵延终身吧。

6

在丽江认识那么多流浪歌手,他们之前的社会身份职业背景都不尽相同。路平是西安人,以前是一位公务员,放弃了优越的生活,来到丽江。我问过他:“你走这一步,跟其他人不大一样,你是从体制内跳出来的,为什么会这样做?”他说:“我在这个世俗的社会当中,做的事情越多,烦恼就越多。我不希望自己烦恼太多,我希望过得稍微简单一点,可以笑话我胸无大志,对社会没有贡献。但是你换一个角度来想,什么叫作理想,什么叫作追求,我们现在追求的一切到底是什么,照我来看只是欲望而已,财色名食睡,体面的受人尊敬的生活。演给谁看,做给谁看,别人觉得你过的好你就过得好吗?你这一辈子扪心自问你真正觉得自己过得特别舒心特别开心的日子有几天?”在职场当中我问过很多人。其实有些时候,人是可以活的稍微自私一点的。

7

最后要讲的这个小伙子是一位退伍兵,叫菜刀。当年菜刀过来报名说:“大冰哥,我想来你的小屋当义工。”我说:“你不够牛叉。”他说:“我会证明给你看。”然后他就背起了吉他去了罗布泊,是中国第一个背着吉他横穿罗布泊的男人,他进去的时候体重是110斤,出来后只剩了92斤。一个男人像一个骷髅架子一样立在小屋的门口问我:“我现在可以进来了吗?”我说:“来吧,你来当酒吧的掌柜吧,当义工吧。”他就留在了这个小屋,他天天往外撵客人,他觉着你让他不爽了他往外撵,他觉得跟你聊天没有价值往外撵,可能这也是跟城市里的酒吧城里的人不一样的地方吧。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活得稍微自我一点呢?我们逃到了一个几乎到了天涯海角的地方,给自己造了一个小客厅,那我只招待我的朋友就好。当然我也不是完全这么想,菜刀这样可能做得有点过分,现在好很多了。后来他在小屋里面看书,看了很多书之后,有一天他突然说:“我希望我接下来的人生有一个很好的转折。”然后他就去了宁蒗的山区,做了一名支教的志愿者。因为他没有任何的收入,就定期回到丽江回到大冰的小屋卖卖自己的碟顺便我给他发一份工资,用这个来支付路费以及给孩子们来买肉。后来,学校确实运营不下去了,他就狠了狠心上了一回电视,叫“中国达人秀”。菜刀上去说,我要给孩子们来挣点买肉吃的钱。后来情况的到了很好地解决。几个月以前,我们发现在康巴地区有一个小学,夏天的时候被山洪把整个学校给冲毁了,后来我们募集到了一笔善款,需要一个人进山把这批物资做一个直接的对接,选择来选择去,后来菜刀说他去吧。他之前没有进过藏,到了康巴藏区之后,他在那里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把学校给盖好了,他现在有一个计划,明年开春的时候再去,帮孩子们把宿舍也给盖好。菜刀现在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依然在街头卖唱,他很享受流浪歌手的状态,他觉得这样会让自己调节得比较干净。

这样的故事,如果散开了讲我可以讲上几十个。最后做个结案陈词:我理想的一种生活状态是,我希望,我年轻的时候是这样子的,跟这帮朋友能够在一起,等老了的时候,身边还有这样一批人:

我希望

年迈时,能够住在一个小农场

有马有狗,养鹰种茶花

到时候,老朋友相濡以沫住在一起

读书种地,酿酒喝普洱茶

 

我们齐心合力盖房子

每个窗户都是不同颜色的

谁的屋顶漏雨

我们就一起去修补它

 

这个世界是不是你想要的

为什么那么纠结于他

简单的生活呀,触手可及吗

那么接下来

咱们就一起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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