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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营优秀作品选登——图书馆

(2013-05-10 17: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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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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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苑

分类: 《文苑》内容

   

夏令营优秀作品选登——图书馆

                                   图书馆

                                    清河鱼

  我发现我长着一双罗圈腿是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

  到县城康艳红缝纫学校学裁剪的二姐三剪两剪剪开几片老军蓝布料,又弓着肩埋着头把布料摁到缝纫机机头下,咯噔噔噔噔噔噔……响了一阵后,拿牙把线叼断,一条笔挺崭新的裤子就套在了我的双腿上。体育课,我美滋滋地站在前排,老师喊:立正!我就双腿一绷,立正!老师又喊:立正!我双腿又绷了绷。可是老师还喊:立正!顺着老师的眼光往下看,哎呀,我的天:我的双腿怎么打了一个弯,中间是个“O”形!我骄傲的在天空高飞着的心顷刻间下落坠地,羞愧满面,不自觉往后退,退到同学们身后、退到队列中间,希望不被人发现。

  这件事影响了我以后的所有行为,凡是公众场合,有人群的地方,我都极力后退,退到中间,退到后面。我认定这是身体残疾,是生理缺陷;但我又企图掩饰,并认定没有任何人发觉。

  因此我更愿意独处,愿意在夜晚、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安享寂静与喧哗。这种愿意后来变成喜欢。当我阅读时看到某个成功人士或者著名人物是残疾,比如某个西哲天生口吃,通过口含石块练习,终于成为演说家;再如孙犁有瘗病,却成了大作家……我都引为知己,并为内心注入力量,相信自己虽是罗圈腿,最终也能成功!

  从发现自己的双腿呈O形后,我从一个活泼的孩子变得沉默寡言,终日闷坐,课间不再朗声说话、大笑,不再和同学们比赛跳绳、打线球、奔跑……甚至于喜欢过好几个女生都羞于走上前去表达……

  直到上大学后,我才为我的所作所为找到一个堂皇的理由:我在阅读,坐在图书馆里。

  学校在唐山的缸窑路124号,原来的河北轻工业学校。轻工分院迎门的一座三层小楼即为图书馆,方形,钢筋水泥浇筑,外表灰扑扑的,一到夏天,被生长旺盛的爬山虎的叶子遮蔽住,整个建筑像个放大了的绿盒子。

  入校后先是军训,间隙,我即溜出队伍,推开图书馆的玻璃门,从窄缝里风一样挤进去,看各种喜欢的书和杂志,翻开来,一个字一个字的,仿佛都经大师的眼睛注视过,读起来格外明亮。军训完毕,生活和学习进入正常状态,我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坐到图书馆的实木椅子上看书。

  我借到许多珍宝一样的书,在二楼的藏书室,第一次打开了李泽厚的《美的历程》。那是一本光芒万丈的书,日后我把它当作我思想的圣经。读丰子恺的《西洋美术史》让我有登堂入室之感,心灵进入艺术之境,还学着法国乡村诗人般的画家米勒的誓言为未来而画,默默地在心里勾勒出自己的人生宏愿。

  朱大可说,有一天从图书馆的座椅上起身,一刹那间阅读的光照彻了他的脑袋。某个下午,我推开图书馆的玻璃门,一缕阳光照下来,我的脑袋也感到一刹那的透彻,同时另一个世界的奇异图景在我眼前徐徐展开,光彩照耀,雾气氤氲,似是非人间之境……

  其时,机电系的学生们坐在教室聚精会神地听老师在黑板上演算数学题;操场上皮肤黑黝黝的体育老师在数男生颠球,女生们则两个一组,在皮垫子上做仰卧起坐;食堂里空空荡荡,一片昏暗,有一个女工在角落里扫地,其头上的电视里放着无人观看的广告和足球赛;宿舍的门几乎一律紧闭上,锁着,有一两个里面动静异常,是逃课的学生在打扑克牌……校园不大,也是方形,中间一条“Z”形主路把它一分为二。四周围墙外是工厂和民居,一如往日,全都有秩序地存在着。

  我对那个偶然出现的图景念念系之,有时闭上眼睛它就会出现,有时是在将寐未寐、欲醒未醒时出现,很是令人神往。

  不止一个人曾把书籍比作钥匙,我想这个比喻最贴切不过,它为我打开了一扇门,让我能够从那扇门出入,经历非常。我想告诉给谁,可又无从说起。有一次,我放下《美的历程》,抓住张宪锋的手,激动地想跳。张宪锋是我的老乡,我们同在一个班,有话我常给他说。但对于这件事,还是不可说。他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看懂了我的兴奋,一个晚自习后,一块回宿舍,他突然开口对我说:我先看丰子恺的《西洋美术史》吧。

  我没有回答。

  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阅读,在那个过程中,我行走了很远的路、经历了无数个日夜的煎熬、完成了某个仪式,才终于触到一扇微微开启的门,看到光。但我又不知光从何而来。我不敢指导谁,我怕误了他。

  事实是我们走的是两条路,毕业后,宪锋飞往上海,做艺术设计,结婚生子,生活美好;而我,还在很远的路上行走着,依旧煎熬着,在完成一个仪式后还有一个仪式等待完成……而那光忽而明亮、忽而缥缈,虽然在前方照耀着,但我不知它从何而来……

  在轻工分院待了两年,之后我们艺术系搬回新华路上的河北理工学院,又一年后,学校更名为河北理工大学。

  学校的图书馆旧楼哗哗啦啦就拆了,像一场局部地震,只一个暑假,原址拔地而起一座新图书馆。新图书馆由香港的邵逸夫先生出资兴建,故而大楼命名为逸夫楼。

  逸夫楼一望气派,高台阶,大厅顶部悬挂着一盏树形灯,华兮丽兮,若宝石乱坠、若繁星升空。阅览室互相连通,每个桌上几乎都能照到天光。当夜幕降临,灯光打开,远远看去,图书馆晶莹辉煌,宛若一座仙宫。这就是我曾看到的奇异的图景吗?恍然间,我回到那个阳光透彻的下午,眼前一阵眩晕。

  以前,石家庄的裕华路上有几个过街天桥。在师范大学老校门口前的那座天桥上,我曾爬上爬下许多日子。夏日的一个雨天,我举着伞站在天桥中央,看来往的车辆在城市尽头奔来、又在城市的尽头消失。那时我正在想是不是离开这个城市。

  省图书馆就在不远处的东大街上,我刚刚从那里借书出来。那里的墙壁上也爬着爬山虎,藤叶在风雨中摇晃着,檐雨淅沥,一滴一滴,如同滴在我的心上,无限孤寂。

后来,我跟妻子几次说起这个情景,告诉她,在没有她之前,那个图书馆是我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心灵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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