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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拉怒特格——草原

(2008-08-27 16: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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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文苑》内容

草原自己的事

·楚楚


                                          原上矮云
  草原上云的个头要比别处矮一些。
  因为“野旷”显得“天低树”,云也如此。草原上看云完全不必仰视,可以平视,甚至俯瞰,那是由于人站在山顶,而云枕在山的腰部。
  草原上的云像收了爪子、蹲在膝前撒娇的猫,谁见了都想揽它入怀。
  这里的云不能久看,看着看着总会让人发痴。因为云的裁剪方式,即使最高明的裁缝也无能为力。它们以最自由的姿态在人的身前身后缠绕,适合想象与幻觉——每个人此刻都以为自己姓云,以为自己穿着云,以为自己就是云,洁白、柔软而温情。
  云的可读性,就在它的半推半就、半掩半露。
  蓝天瘦的时候,云就多些,是白底蓝花的青花瓷器,是明代官窑的极品;蓝天胖的时候,云就少些,是蓝底白花布,那是云贵山区民间的手工蜡染粗布。
  稍稍望远一些,就是地平线了。草地上升起稀薄的雾气。诗人断定:“这是一些体重超常的笨重的云,被天空开除,掉到了地面。”但雾却能把绿色的草和蓝色的天连接起来,把现实与寓言连接起来,把自然与人心连接起来。
  在云雾之间有一条缝隙。
  有一个人从中间穿过,像是趁着大雾出走的人,径直走到天上去。衣裙蹭到云时是干的,蹭到雾时是湿的。有一群肥羊,温驯地从中间小跑过去,好像急着去与天界的神羊会合;有一群瘦马,愣头愣脑地从中间踱过去,马太重,云太虚,难免“马失前蹄”,铸成一个个美丽的错误;骆驼个头太高,但低低头,也还勉强过得去,毕竟比“穿针眼”要容易得多。
  当然,只要牧人愿意,他们完全可以住在云上,而不是蒙古包里……
  云矮,也给了风错觉。
  风也模仿牧人的姿势,赶一群云在低空放牧,但云可不如牛羊听话。它们不嚼草、不喘气、不繁衍,它们忙着到南方去看海。它们深刻得就像思想一样,东奔西跑,变化无常。
  草原上云层沾地,但不化为尘泥。
  草原上云很矮,可是尘埃够不着它。


                                        原上笑花
 
  草原上的花并不比草少。
  有些季节,有些地方,花比草还多。
  草原上的花从来不用“朵”或“片”做量词,它们没有量词,因为它们多得就像夜空中的繁星,无法用量词来限定。
  草原上的花从来没有名字,就像海洋里的水滴,谁会在乎它们分别叫什么名字呢?
  草原上的花不论形状,因为它们有太多的形状,许多形状怪到让人几乎要怀疑它们是别的什么生灵,借了花的名字来投生。
  草原上的花有太多的颜色,比画家、比人类甚至比神仙所能想象到的色彩还要多得多。
  草原上的花不香,因为对它们来说,这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香味对它们来说是俗气的、附加上去的,它们有自己的体香与心香。它们就要花着自己的花,叶着自己的叶,美着自己的美。
  草原上的花也会死去。美人会迟暮,花会凋零,反而使它们的美更加庄严。只是看花们咄咄逼人的气势、野性十足的生命力,总觉得即使是最残酷的采花大盗也奈何它们不得,即使是牛羊也舍不得吃它们。花是牛羊的精神食粮,牛羊对花只使用视觉和嗅觉,对草才用牙。原来牛羊也是务虚的。
  我忍不住这样想:一年里大多数的时候,花们是开着的。进入冬季,它们也冬眠,只是先把花衣裳脱下来睡一会儿,花魂是醒的。来年一开春,披上衣裳开着的还是它。因为它们是大自然自己的花,是大自然亲自生下来的,属“哺乳植物”,而不是人工用种子栽培出来的“卵生植物”,更不是移植、嫁接出来的“试管植物”。它们与土地息息相通,连花茎下的泥土,连花瓣上的微尘,也是花的一部分。
  草原上就没有“野花”这个词。一个个蒙古包卧在草原上,已不仅仅是“后花园”,而且就是在花园中,谁还用得着在自家养花呢?花盆里养花侍草是难得见到花草的“穷人”家的事,牧民就是“花园主”,或者说不是大自然种了花草,而是花草栽种了蒙古包。反正只要牧人高兴,花草又没有异议,牧人完全可以衣花食花住花行花,成为花翁花姑花仙花神。
  作家写道:“我一回头,身后的草全开花了,一大片,好像谁说了一个笑话,把一摊草全惹笑了。”的确,草原上的花长得小鼻小眼小耳朵的小模样,成堆成片地簇拥在一起,让人感觉它们总是在眯眼笑着:有时像羞涩淑女般抿着嘴笑不露齿,有时则阳刚爽朗地朗声大笑,有风的时候它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好像心里藏着几百件快乐的事。
  草原上的花究竟有多美,人类只能词穷,因为任何形容词都可能弄脏它们;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它们的美总是与纯洁、善良、真诚、欢乐以及一切美好的事物连在一起。
  草原上的花,即使把它们直接移植到天堂里去,也毫无愧色。
  

                                 原上瘦菇


  蘑菇是踮着脚尖,像芭蕾舞演员。
  细致苍白的肢体有着一种妩媚的“瘦”。
  特别是在雨后,或是晨露未去的时候,它们都有着湿湿嫩嫩的光,那种圣洁的稀世之美,使人怀疑它们究竟是蘑菇,还是仙界的灵芝,或是“沼泽诸神的圆桌”,再或者就是让人想起前世与某人共伞的日子里那一把听雨的油纸伞。
  其实它们即使踮起脚,也还是比草矮,但它们即使比草矮,也还是藏不住的。
        这世界,谁也藏不住,据说藏着菇的草丛有一圈偏暗的草色,叫“蘑菇圈”,指引着人们找到并采摘它们。菇宁愿中自己的圈套。采下来的菇像一片一片的嘴唇,失血的、苍白的还有余温的嘴唇。
  在草原上我只能闪闪跌跌地走,生怕踩在菇身上。它的弹性的身体,它的一点菇腥味都没有的体香,使我错觉它们好像与人类有着某种血缘关系。摸摸它都感到它的战栗,让人心中一惊又一痛,早就心怯手软,谁还忍心去采它呢?
  某些时刻,最富于人性的有可能是一朵菌子。采下它,就像是亲手杀死了一个人。
  梭罗说得好:
        只管欣赏大地,可不要想去占有。
  其他,牛羊吃草,是草原自己的事。
  牧人采菇,也是草原自己的事。
  没有我们外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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