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记

                    赵波

1    拜访作家刘亮程

    提到新疆，就会想到一个作家，那就是在新疆一个名叫沙湾的小县城里出生长大的作家刘亮程。去新疆之前，我看过他的《一个人的村庄》，一个自称通驴性的人，一个本来要去地里做农活却吊儿郎当地整天东看看西瞧瞧，看天看地，看花看云，研究蚂蚁搬家老鼠打架驴马牛的过日子还有羊和猪面对老面对被主人舍弃卖掉后的种种动物之本性。

我喜欢这样一个和众生平起平坐的人。这样一个心内有天地对自然有敬仰的作家，比那些坐在主席台上空口说理论的人更打动人心。

八月初到了乌鲁木齐之后，由新疆作家圈的友人引荐，和刘老师微信联系上，晚饭后去他的工作室喝茶。我北京做出版的朋友金马洛告诉我，刘老师的工作室接待过来自五湖四海各地的朋友，人们把他当做一个了解新疆文化的名片，来的人多，靠他一个人明显不够了，也因此他最近又在一个叫菜籽湾的地方建立了一个文艺营地，有很多客房，以后可以供作家画家音乐人来新疆采风住一段时间体验生活。

有些作家你看他的书就够了，看到人反而会减分。

有些作家他的人和书是一体的，人和书互为补充。

刘亮程属虎，属虎的人天生自有他的威严，冬天生的人也是习惯于在沉默中蕴积自己的能量，等待爆发的时刻。

他八岁失去亲生父亲的经历，过早失去童年过早替母亲和家庭分担责任，靠自己瘦弱的身体去山上担柴放羊，和那些不会说话的事物交流，明白它们也同时看清了自己，过早就懂得了从动物身上感悟人情世故，这些和城市长大的人迥然不同的经历换一种眼光看，也是一种苦难赐予的礼物。

他说他写得很慢，一年也不过十万字的产量，人家说他改变了长久以来随笔散文的分量，他本来就不是拿自己的文章当随笔写。他的写作有姿态，或者说那是一种属于刘亮程的腔调。

那种姿态和腔调让我想到东方的气功，有些人写得快而多，很多年后这些东西在时间里统统成为过眼云烟。而刘亮程，他用那么漫长的时间耳听八方，眼观六路，通晓了人世间的密语之后慢慢转化为自己的语言，感觉到自我与天地自然有了呼应，当他说话的时候，仿佛整个自然宇宙都在倾听。

这样一种强大的自信是自然界的赐予，独立于天地间自然而自得。承担一切命运，坚忍而又无言。情到深处人孤独。

如同广袤无边的新疆风景里，一株株向日葵，麦子，草原上毫不自恋不等待他人欣赏又怡然自得生存着的无名野花，还有奔跑于天地间的那些奶牛和天马，牦牛与苍鹰的姿态，独立又骄傲，行走在路上也不让人，它们也是通晓和遵守宇宙法则的生物，和所有的万物一样高贵。

当我们喝茶偶尔聊天的时候，外面乌鲁木齐的南湖广场渐渐笼罩上了黑暗。那是快十点的新疆时间，内地早就暗天的六七点钟，新疆还正阳光明媚，他们一般八点才开始准备晚饭，十点天黑下来，广场上本来会聚集着很多人开始跳舞，可是，因为害怕突发事件，现在早市和晚市，广场上聚集的人群都会受到驱逐解散，我也在这样的看看正常就怕突发事件的紧张纠结中和刘老师道别，第二天随他的工作室几个年轻人一起去天山天池查看新开辟的旅行线路。

                                          2014-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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