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米兰但我没有看见真正的米兰-------选自<巴黎情事>火车经过意大利北部的科木湖了,进入意大利边境,明显地感觉到这边的房子看上去也要比德国境内的房子差.有一些地段使我错觉以为是从北京开往怀柔或者昌平.
    地面上空有一层层的湿雾,远处有成片的玉米地,一直盯着玉米地看人很容易困倦.
    意大利,据说这里有很多游手好闲的人,他们情愿花很多心思在嘴皮子上也不愿意自食其力,这一点很东方.他们好色也好吃,这也很东方.
    正想着,米兰到了.
    清晨八点的米兰,大街上的店铺都在沉睡中.
    米兰的火车站像一座白色岩石建成的宫殿,庄严,古老,对面一栋高楼的顶端,据说不久前被一飞行爱好者驾驶的飞机撞上,有几层楼面被损现在正在修复之中,那应该和恐怖组织无关.
    我沿着火车站出口的方向顺着一条街向前走去, 整条整条的街都在沉睡之中.我只能隔着玻璃橱窗看它们睡着了的容颜.
    都说米兰漂亮,华丽,崇高,典雅,漂浮着古代诗意的和风,也许那一切要在夜晚才能显现.
    据说米兰的女人靠词,咖啡和空气生活.可惜我没有看见那些尤物.
    城市和女人一样,分成两种,一种适合白天看,一种适合夜晚出场,在不对路的时空相遇,我们完全领略不到它的好处.
    米兰的城市和米兰的女人应该都是属于夜晚的,我们没有相逢在合适的时候.所以我没有看见真正的米兰.
    走在米兰两边都是店铺的小街上,却无店可看.看橱窗知道看上去普通的衣服和鞋子标出的却是惊人的欧元价码,我没有购物的冲动,或者在巴黎会.还是喜欢上海,那里能买到世界上最实在的装备,用国内的价格穿出欧洲的品味,这一点不在上海女孩的话下.
    应该去找那座很著名的大教堂,看看它微妙的整体组合,看看它繁复到家的透视关系.可我找不到路,也不想坐上街上的奔驰出租车,就在街心花园里找了一个躺椅,坐下来,静静地观看附近早起的居民,有的门开了,有人牵着狗出来,大多是老年人,不管世界上哪个角落,人们都在生活,都在从年轻慢慢老去.
    发现一条稍宽的街,一路上可以看无数紧挨着的庭院,每一个都不同:有的门口用雕花铁栅栏相隔,有的透过磨砂玻璃露出有花有草的一角,整条街每一个庭院都与众不同,高贵,古典,华美,宁静------透露出居住的人的不同气息.
    有一对正在门口说话的老年人看见我,老头拄着拐杖,神采奕奕地请我用镜头对准他,闪光灯闪过,他又大力地做"ok"手势,老年人总是寂寞的,寂寞得想变成旅行者手中的一张相片.
    旅行者是一群讨厌的人,为什么要不满足于自身的生活,偏偏要不远万里到另一个和自己无关的国度来旁观别人的生活呢,那一切和自己有关吗.
    也许我们要的,只是掌握一些说话的权利而已.
    我坐在上海或者北京,云南或者米兰街心花园的一条长凳上的感觉有不同吗?是相同的吗?
    看起来如此不同,其实完全没有什么区别,我一样的看着风景发呆而已.
    不同之处在于那些字眼,不同的地名被人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那些在经过文化洗礼的人眼里看来所会引起的不同意义.
    文字是有催眠力的.
    在文字的粉饰下,一道菜,一首歌,一家酒吧,一个人,一块玻璃窗都可以变得举世无双,千古留香.
    所以,传奇要靠文字来流传下去.
    庆幸的是,我和文字始终在一起.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