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是个清高的人,孤高自诩, 我承认,然后离开 我走在陌生的路上,见证了无数个残阳撕裂黄昏的日子,等待着黑夜捧出旭日后新的相逢。田野上的花恣意地开放,汇成能将人溶解的海洋。炎热的大地腾起的水雾,模糊了阡阡小径,路旁,有鸟颉颃 纯棉原白上衣,洗到褪色的牛仔裤,披散着长发,些微凌乱,边沿微卷。或是黑色半长风衣,垮垮地套着,白色高领毛衣,领口有些松,露出皮肤。头发盘成松松散散的麻花辫子,荡来荡去。这是我不变的装束。还有不变的洁净皮肤,很干燥。手柔软而略显粗糙,指甲不长,指甲缝里没有一丝污垢。偶尔围条苍绿色围巾,或捧一束很大的花,整个人看起来像荒原里的花朵,艳丽而又委顿 苍黑的暗云低唱着东流的水,与这田野相交在我看不到的远方。寂静的风将梦想吹散,雨点落下,是落寞的天空落下的冷淡的泪 有时我走着,步行穿越荒原、田野、村庄,但也会偶尔搭上好心人的车。他们惊讶地看着我,我们彼此阅读,各自绽出笑颜 相对于繁华的都市,我更爱在小城镇伫留,尤其是依山傍水的小镇或荒芜沉寂的孤村。前者有夕阳向晚的青石板路,后者有贴切深沉的寂寞和被时间遗忘的永恒。我总会在缓缓荡起的炊烟中嗅出遥远的年代里发生的故事,看过了一段又一段,沉迷其中。我会在到过的每一处找到一份工作,简单但有特色。我学会了花布蜡染,曾用七天的时间清洗一张牛皮。而记忆最深刻的是,我曾花了一个月向一个富人家的小女孩解释为什么太阳比月亮明亮。她一直坚持是人们友爱的目光点亮了白昼,我终于没能说服她。她真的拥有一个自己的花园,让生命剔透又缤纷无比的花园,我羡慕她。还有一次,我以给人们——确切地说,是一群老女人——讲述外面的故事为业。她们听得入迷且满足。没人付给我钱,她们送来了珍藏了一辈子的首饰,亲手做的辟邪物,或一餐传统饭菜。这些一辈子没离开过那个小圈子的女人啊,我轻视却又喜欢她们。又有谁能说出人生的真谛呢?我甚至在一家精神病院停留过几天。歇斯底里的尖叫令我毛骨悚然。可后来,我学会与他们对视,在一张张癫狂的脸上找到过去和让人凄然的故事 旅途从未停止,我就那样地游荡于陌生的路上,在现实与虚幻间徘徊,浮生若梦 又出发了,清晨,路上的露,颗颗滚落(赵波《路上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