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的隔膜里
赵波
一个人从上海来,在北京遇到我。他说他想在北京重新开始。
七年前,他从北京搬去上海。同一年,我从上海迁居北京。
我们共同的朋友说:你们正好擦肩而过。是的,擦肩而过。
他和我说起,电视里正好在播《新上海滩》,里面的许文强正在离开上海,他看了进去,因为自己也正在离开上海。我说这样的情绪对我已经陌生,七年前也许我可以感同身受,现在,却已是不可能。我问他为什么又要离开上海,他说两年前,他和她分手。慢慢地,对上海也冷下来了。
我问他过去的感情什么情况。他说死的死了,疯的疯了。
一听这么剧烈,我有点欢喜,带着职业编剧的创作热情继续打听细节,他说是她们的心死了,而他也许一贯爱上的都是一些疯子。
他说完这话看了看我,我怀疑他有一双寻找疯子的眼睛。
对不起,我可不是疯子,我心里赶紧这么想。一边很严肃地喝了一口咖啡。
也许我们都是疯子,爱上一个人,可以为他去一个城市;和一个人分手,又可以因此离开一个城市。城市仿佛我们爱情故事的道具,它提供给我们爱情和犯罪的地点,让我们在它里面欢乐或者悲伤,它冷眼旁观,并且不为所动。我们遍体鳞伤地来来去去,它一点都没有受影响,依然是每天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多少年来,它就一直是如此,看尽人间春色,它还是不老,而那些制造故事的人老了,即使容颜看上去还没有老,里面却有了一颗渐老的心。
也许我们只是天生喜欢飘荡在各个城市的夹缝里,像一个天生自由的游魂。也许,你也和我一样,其实,最爱的是自己,有时欺骗自己爱上了别人,可是,时间长了,还是欺骗不下去,我们终究会不耐烦的,爱的借口时间长了就会露出破绽。所以,不再找任何借口,怎样让自己开心和高兴,就怎样宠爱自己。
我们遇到了,可以谈笑,可以喝咖啡,可以去跳舞,所有的快乐都可以去制造,即使这样,我们也依然可能在第二天清早在城市之间巨大的夹缝中互相失去。
我们生活在城市巨大的隔膜里,互相带着自己的过往,我不能相信你在此刻对我说的就是你的全部,我也不想听你的全部,就如同我根本不愿意对你说我的故事----你不可能了解,也没有完全了解我的必要,这个城市容纳我们穿行,容纳我们说谎,容纳我们的喜乐和伤悲。它明白我们就够了,我们之间无需坦白,就算彼此是个过客又怎样?
昨夜,有一个男人在短信里对我说:我相信,你是一个不会让心受到束缚的人。
我想,这句话他说对了。
聪明的男人一向深得我意,明白就好,就如同,我天生也明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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