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冯唐版泰戈尔的话题,前几年我写《光年》时,引用了不少外国诗歌,也嫌一些翻译得不够押韵及优美,自己偷偷做了些字句的调整,当然原意肯定是不能改动的。
比如博尔赫斯这几句:
我们像瞎子摸索着我们俩的孤独
你的身体的白皙光辉胜过了黄昏
我们的爱里面有一种痛苦与灵魂相仿佛
我调整成:
我们象瞎子摸索着我们俩的孤独
你的身体的洁白光辉
比黄昏的云霞更夺目
我们的爱里有一种痛苦
与灵魂相仿佛
又比如《伊利亚特》里的这一段:
豪迈的狄奥墨得斯,你何必问我的家世?
正如树叶荣枯,人类的世代也如此。
秋风将枯叶洒落一地,春天来到,
林中又会滋生出许多新的绿叶。
人类又如是,一代出生一代凋谢。
我调整成:
豪迈的狄奥默德斯,你何必问我的身世?
人类的世代更迭,正如枯荣的树叶。
秋风将枯叶撒满大地,
当春天来时,林中又缀满新绿。
人类也是如此。
一代出生,一代凋谢。
又比如王家新翻译的这段策兰:
是时候了他们知道!
是石头竭力开花的时候。
是不安宁的时间心脏跳动,
是时间如它所是的时候了。
是时候了!
北岛的版本显然好得多:
是让他们知道的时候了!
是石头要开花的时候了!
时间动荡有颗跳动的心。
是过去成为此刻的时候了。
是时候了。
我腆着脸把北岛的第三句稍微调整了一下:
是让他们知道的时候了
是石头要开花的时候了
是时间动荡如跳动的心的时候了
是过去成为此刻的时候了
是时候了
又比如孟明翻译的策兰的这段诗:
走出屋外,
给你那有花斑的梦套上马具
让它的蹄子
跟雪说说话,那是你
从我的心脊吹落的雪
我调整成:
走出屋外,以梦为马
让它的蹄子和雪说话
那是你,从我心灵的山峰
吹落的雪花
又比如孟明翻译的这首策兰的《多少星辰》:
我知道,我们并不是真的
生活过,一下子就过去了
看不见,一阵风吹过
“在那儿”、“不在那儿”和“时时”之间
一只眼如彗星呼啸
落向那毁灭的,在深谷里
在那儿慢慢熄灭
我调整成:
我知道,我们并不是真的
活过,就像一阵微风
转瞬即逝
在此,不在此;此时,彼时
那如彗星般呼啸的眼睛
殒落在
殒落在毁灭的深谷里
又比如王家新译的策兰《多少星辰》的后一段: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我们都曾知道
我们不知道,我们
曾在这里,我们其实不在这里,
而在那时候,当
我们之间仅仅隔着空无,我们
就有了通向彼此的路
我调整成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过去我们都心如明镜却又懵然不懂
我们曾经在此,而非彼处
且时常地,只要
我们之间隔着空白,我俩
就只能是萍水相逢
还有很多就不举例了。北岛有一本《时间的玫瑰》,比较了许多译诗的优劣,很好看。如果你对译诗有兴趣,可以找来看看。翻译当然是件技术活儿,但和托福是否满分无关。只要你喜欢,你也可以试试,挺好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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