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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倒出来,换一个地方,再向从“盆沿儿”向盆里开,再一次地被黄色的尘土埋没……
罗布泊以拒绝亮出了自己的态度。
“这种地质叫做‘假戈壁’,表面上看起来像戈壁一样坚硬,但却是虚的。”
在一个450平方公里的“大盆”边上,两辆小小的汽车就如两只甲壳虫般地蠕动、折腾,一直折腾到天黑,也没有从盆边上下去,只好在湖边上宿营。晚上开会想办法,决定第二天找个河水的入湖口试试。
突然之间,四周好像撤换了舞台布景。身后的北塔山不见了,前方的阿尔金山不见了,天和地不知什么时候粘在了一起,一切可以做为参照物的东西都隐身而去。“人就像是坐在井里,没有目标,天连着地,地连着天,那情景很恐怖,我心里一个劲地打鼓,为了没有跟上来的电台”。王万轩此时看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彭加木也有些紧张,手里握着罗盘,不断地修正方向,两辆汽车蛇形着前进,只要向南,不停地向南,就能穿越湖盆。
这一天,汽车蠕动了整整一天才前进了40公里。
第二天,汽车开始遇到高低不平的盐壳,“一开始,还不算太高,到了下午就越来越高了,十几公分、二十公分、三十几公分,汽车发疯一样地摇摆”。在后面开大车的包继才开始不敢紧跟着5座车了,他发现他的汽车轮胎一块块地被盐壳削下来。黑黑的,从枣核大小到核桃那么大。
“队伍并没有因为难以前进而停下来。天黑了,我开着212继续在前面开路,只听见车底下‘叮叮咣当”地响成一片,知道底盘撞得厉害,便让老包的车在前面开路。”
“这一天夜里走到1点钟才停下来,一下车,妈呀!脚扎得厉害,低头一看,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没有办法做饭,没有办法扎帐篷,每个人饿着肚子找了一块平一点的盐壳,绻缩着身子睡了”。
第二天天亮,考察队员们吃惊地发现他们被盐壳包围着,大地像是被犁铧深耕过一样,一浪一浪地翻翘着,望不到边儿。继续前进是不可能的了。
“每一块盐壳都硬得像是炼钢炉里出来的焦渣一样,敲打一下就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这种情况谁都没有想到,也没有应付的办法。
彭加木将人员分成三组向南、东、西三个方向去探查盐壳范围。为了避免迷失,他想了个主意,将红布撕成条,绑在红柳枝上,每走100公尺,插上一根。2个小时后,大家都回来了,红柳枝用完了,盐壳的边谁也没有看到。
后来的科学家用20多年的考察解释了罗布泊的盐壳现象:罗布泊是塔里木盆地的最低洼处,是众水汇集之地,含盐量极高。在近一万年中罗布泊曾经干涸了七次。最近的一次剧烈变化发生在考察队到达前的20年,在仅仅五年的时间里太阳就烤干了它的所有水分。
太阳渐渐升上来,气温越来越高,“叭”‘“叭”,突然之间盐壳发生了比枪声还要响的炸裂声。中午气温上升到了摄氏50度,炸裂声像是燃放鞭炮一样响成一片,那是盐壳受热发生膨胀、抬升。“车子动不了,人在汽车下的荫凉里趴着,望着太阳。陈百录热得直说不行了,气也短了,他胖,汪文先也热得受不了,只有我、彭加木等几个瘦子还敢活动”,王万轩说。
“干极”、“旱极”、“热极”是科学家对罗布泊的描述。人的肉体在这里是最微不足道的,罗布泊常常可以在几十分钟之内“烤干”一个人,十年之后余纯顺就是这样死于罗布泊的。
考察队困在湖盆中,彭加木给大家动员说,我们是在走前人没走过的路,做前人没做过的事业,冒险吃苦怕什么。
“彭加木的想法是用八磅重锤砸出一条路来”。陈百录说。
考察队退出湖盆,派陈百录回乌鲁木齐买八磅锤子和到军区找军用地图。考察队所带地图是一张发黄的前苏联上个世纪40年代的老地图,比例尺太小。
5月30日队伍再次穿越湖盆,为减轻负重,决定只有彭加木、汪文先、陈百录、王万轩、包继才外加电报员萧万能6个人穿湖,8座车拉着其它人从罗布泊外围到米兰汇合。这一次他们避开了湖盆中心,选择湖盆西南前行,因为军区作战图指示这里的盐壳要小得多。
“最难的时候汽车每小时才走2公里,简直比蜗牛还慢,不是走,是爬”。
七天之后,考察队从罗布泊爬了出来。这是人类首次成功穿越罗布泊湖盆。陈百录回忆说,当年只有少数几个人有翻毛皮鞋穿,其它人都是“解放鞋”,盐壳刺穿了鞋底,很多人的脚都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