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带你去旅游之三

江南水乡同里 

这次拍戏来到了江苏同里,一个江南水乡小镇。“同里”的由来有一段有趣的故事：在隋朝的时候,这里叫“富土”。有一年闹大灾,别的地方交不上粮食,皇上下旨让富土增缴皇粮三斗。富土的百姓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位秀才想出了一个对策,他说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即可……期限到了,钦差前来收粮,秀才带领百姓在岸上迎接,秀才说:

“今年受灾,实在缴不上皇粮。”

“休得胡言!富土之地,焉能无粮?”  

“大人错矣,此地乃‘同里’也。”

钦差迷惑不解,沿着街道四处查看,果见茶馆酒楼店铺等地,都清清楚楚地写着同里某某号的字样,他巡视了大半天,也没发现破绽,只得回京禀报。其实秀才用的是拆字法,古代人都竖着写字,所以秀才就把“富土”拆成“同里”,钦差初来乍到,便被蒙混过去了。像这样智慧且有胆量的秀才,不知后来有没有当领导。多少年过去了,在二十世纪初,同里另一位才智超群的男子创办了一所女子学校,当上了校长,他就是柳亚子的同学任传薪,那年他才十九岁。誉满江南的丽则女校就建在他家的退思园里,这里有教室,有实验室,有音乐室,有小工厂,还添置了大钢琴和电影放映机.这在1906年是何等了不起。我想能成为女校的一名学生应该是幸福的。

清晨,女孩子穿着白衣玄裙,手里拿着青花布包坐在船头驶往学校,河面上水雾缭绕,那女子的眼睛看得很远,她的眼光显得很朦胧,也许她手里的早点,一个青团或一块麦芽塌已经凉了,前面等待她的会是些什么呢。她自己也有些拿不准。不管怎么说,结婚也算一种选择吧。同里人结婚喜欢“走三桥”。在欢快热闹的鼓乐鞭炮声中,新郎新娘绕行三座品字型的小桥,这三座桥分别是太平桥、吉利桥和长庆桥。他们口中长长念到“太平吉利长庆”。绵绵的吴侬软语拉开来说,如同唱歌一般,煞是有味儿。然而生活的五味还需慢慢品尝。如果真是"新娘新郎走三桥,心心相印,白首同偕老，"那么也许就没有故事了。

阿慧不是丽则女校的学生，她不识字。但她绣得一手好活，是“绣乡”之称的古镇里出了名的好绣娘。但是，她的婚姻是没有选择的。即使是走三桥也没使她的运气好起来。她的生活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在河底，从来没有踏实过……

冬天的同里下着蒙蒙细雨，嘉荫堂一片烟雨弥漫，阴冷难熬。雨水顺着门楣滴答下来，可以看到当年的古训：厚道传家。再往下便是“福禄寿”三星高照图。剧组的工作人员裹着羽绒服或穿着军大衣，在监视器旁，撮着手跺着脚取暖。摄像机前，我身着旗袍，光着大腿穿着玻璃丝袜，足蹬一双绣花鞋，冻得哆里哆索地演着夏天的戏。有时我在想，当年生活在这里的人家，在这漫长的冬季，他们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吧：穿着厚实的棉衣，手里捧着用芡实壳做碳火的手炉，听戏、搓麻将、吃老酒、赌牌-----可以差使娘姨去买肥儿八珍糕、酒酿饼或猪油年糕、熏蛋、兰花豆等。在这偶有寒风袭来的雕梁画栋里，虽不能像上海滩那样听着西洋音乐，跳着狐步舞，但终究是有世俗的快乐的。

走在狭长的弄堂里，它有个形象的名字——穿心弄。踏着被雨水浸湿的石板路，听到答答的脚步声，心想在这狭促的里弄里，什么会使她穿心呢，是戏若人生的再现，还是人生如戏的幽怨呢……透过里弄尽头，河上有老翁撑着木船驶过，岸边村妇一边洗衣一边快活地唱到：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