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原创】《岁月钩沉》第八章：难忘那个雪夜
(2008-09-23 19: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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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宋体雪花大雪岁月钩沉 |
分类： 岁月钩沉 |
五十六年里，经历过多少个雪夜，我已经无法明确记得。然而，一九六六年冬天的那个雪夜，却牵动我一生的记忆。八岁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父亲的模样。父亲走的时候，我才五岁，这一去又是三年。我总是拉着母亲的手问：爸爸去哪了？啥时回来呀？“你爸爸呀，他去很远很远的金高丽沟了。”去哪干啥呀？“劳动改造，”啥叫劳动改造啊？“劳动改造就是干活……”哦。那里都有啥呀？“有很高很的山、有熊瞎子、还有袍子、还有大灰狼……”从我记事起，我不止一次的这样问母亲，而每次母亲都是说着说就沉默不语了。
妈，你不是说爸爸快回来了吗？“嗯！你爸一走就是三年，前几天山上稍回信来，说你爸爸回来过小年。后天腊月就二十三。”妈妈一边说着，手里一边忙活着。我抬头看着母亲，真的吗？爸爸真的要回来了吗？“嗯！后天，后天回来。”我高兴地拍着手蹦跳着，爸爸要回来了，爸爸要回来了！“别闹了，快点睡吧。”母亲命令似地我说。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一宿，吃完早饭我和母亲早早就来到了村西头的十字路口迎接爸爸。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漫天飞舞，天空混沌一片。我在大雪中玩耍竟然忘记了寒冷。多美的雪花啊！我情不自禁地伸出稚嫩的小手，俯身捧起一片片雪花，雪花迅速融化在手心里，变成了无数个小水珠，仿佛是分离，却又是紧紧相依。我似乎感知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在和我一起迎接爸爸。
天渐渐地黑了，雪越下越大，等了一天却一直不见父亲的影子。我和母亲被纷扬的雪花包围着。雪花打在我的脸上，如同打在我的心上。我抬头看看母亲，只见她满身是雪，双眸却墨石一般直直地盯着前方。我顺着母亲指的方向望去，远处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你爸爸，是你爸爸！”母亲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的手紧紧地拽着妈妈的衣襟，眼睛不停地望着前方，死死地盯着那晃动的影子。近了，近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是爸爸！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我高兴地朝着父亲的方向跑去。爸爸！爸爸！我大声呼喊着跑到父亲跟前，父亲把我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却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我日夜想念的父亲。他长长的头发，瘦瘦的脸庞，显得苍老至极，简直就像野人。我用疑惑的目光解读着眼前的父亲，脑海里却堆满了父亲年轻的影像……
瑟瑟的寒风抽打着我的脸，滚烫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模糊了心魂，也模糊了幼年的童贞。一路上，我呆呆的望着父亲那曾经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冻僵的小手不停地擦拭着落在父亲脸上的雪花，父亲摘下近视镜，此时他已泪流满面，沉默无语……
夜已深，人们都已进入了梦乡，而父亲却没有一点睡意。他悄悄地来到了祖父的炕前，望着熟睡中的祖父，他从老人刻满皱纹的脸上看到了沧桑，看到了慈爱。孩提时与父亲的嬉戏与顽皮，学生时代的理想与追求，都浮现在眼前；然而，这一切又是那么遥远触不可及。
回到母亲的房间，父亲的心仍然是沉重的。分别三年，父亲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苦楚想要和母亲倾诉。然而，他却一句话也没说。望着母亲，父亲的眼睛湿了，他愧对为他生儿育女、为他侍奉老人、为他承担一切苦难的女人。
雪夜无眠，父亲合衣而卧。闭目凝思，感世道之沧桑，叹世态之炎凉。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窗外，那风、那雪还有那孤独的街灯……天空和大地仿佛都迸射出白光。白光，是美丽的白极光！白极光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夜里？是不是这漫天的飞雪在告诉我，长夜就要过去，黎明就要来了？父亲大声地喊着！他起身走向窗前，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已经将整个世界覆盖成白茫茫一片。父亲自言自语的说：“这雪真白啊，这光真亮啊，亮的让我看到了希望！”母亲被父亲的喊声惊醒，“你做梦了？”母亲问。父亲说：“做梦了，好久没做梦，回到家里做梦都是甜的；这梦要是变成现实该多好啊。”父亲凝眉细细的品味着梦境中带给他的快乐和希望！那梦中的亮光，是他一直祈盼的，他希望这亮光能照亮他人生的方向。
父亲静静地站在窗前，凝视窗外，无数的雪花在纷飞，在飘舞，在歌唱。他多么渴望自己也像雪花一样，自由自在地飞舞，自由自在的歌唱！然而，这大千世界，朗朗的乾坤，是血染红了雪？还是雪映白了血？
雪漫长天，往事已冬眠……
小雪大雪又一年，岁月在重复着苦难的生活。
一九六六年的冬天比往年来的要早，“文革”的到来，父亲又重新被遣送到——金高里沟（原始森林）接受劳动改造。而祖父也因其历史问题，被隔离审查。然而，轰轰烈烈的文革浪潮，却难以阻挡时光的前行，新年的脚步离我们越来越近……
这年冬天的雪特别大，也特别冷。美丽的长寿山也披上了银装，远远望去，大地一片雪白。大雪覆盖了村庄，一簇簇枯黄沙蒿，也被大雪淹没了，整个树枝都不见了。今天是小年，听妈妈说今天爸爸回来，我和母亲早早就来到了村西头的十字路口，目不转睛地守望着父亲出现的方向。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漫天飞舞，我站在雪的世界竟然忘记了寒冷。多美的雪花啊！我情不自禁地伸出自己稚嫩的小手，俯身捧起一片片雪花；雪瞬即融化在手心里。仿佛是分离，却又是相依。我似乎感知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在和我一起等爸爸……
雪花，雪花你带着我的牵挂，飘落在人间。也许，它知道我等待的心思。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想停的意思。飞舞的雪朦朦胧胧阻隔了我的视线，那渐近渐远处隐约有人的影子在晃动。近了、近了，看见了，我看见了！是爸爸！爸爸回来了！我高兴的跳了起来，忘记了妈妈还在身边。爸爸！爸爸！我大声呼喊着朝父亲的方向跑去。“啊，我的孩子！”父亲把我仅仅地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我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父亲，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我日夜想念的父亲。他长长的头发，瘦瘦的脸庞，显得苍老至极，简直就像野人。几年的光景，却不见了父亲英俊年轻的身影！我用疑惑的目光解读着眼前的父亲，脑海里堆满了父亲过去影像。伫立在瑟瑟的寒风中，滚烫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模糊了心魂，也模糊了幼年的童贞。我呆呆的望着那曾经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冻僵的小手擦拭着父亲脸上的泪水，父亲摘下近视镜，此时他已泪盈满睫，默默无语……
（二）沧桑背后的辛酸
夜深了，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已进入了梦乡，唯独我们家还沉浸在无比幸福的欢乐中。窗外的雪还在下着，而且越下越大。那飘飞的雪花，仿佛是在向我们祝福！然而，父亲的归来，并没给他太多的兴奋，一种压抑的痛无法让他进入梦乡。当家人都进入熟睡时，他却悄悄的来到了祖父的炕前；坐在炕沿上他仔细端详着熟睡的祖父，他仿佛看到了老人沧桑背后的辛酸……内心沉淀的所有底幕，都聚到眼前。孩提时与父亲的嬉戏与顽皮，学生时代的理想与追求，都浮现在眼前；然而，这一切又是那么遥远触不可及……
回到母亲的房间，心仍感沉重，仔细端详分别三年的妻子（母亲），那曾经美丽的花容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沧桑的岁月，残褪的青春。”这哪里是三年那，简直是一个世纪！
三年的离别，让他们的心里又多了一份陌生的酸楚！三年的等待，又包含了多少辛酸和眼泪？这些过往，每当父亲回忆起来，似乎自我记事伊始，在那段无限漫长的年月里，我的家和许多家庭一样，家中的日月，都不曾有过太为暖人的光辉。
人生的苦难莫过于亲人的离别，世道的沧桑无奈的离别，让母亲饱受了难以想象的苦痛。在那些岁月里，母亲失去了作为一个女人应该得到的关爱和体贴，饱偿了人世间事态的炎凉和人情的冷漠。望着母亲苍老的容颜，父亲眼圈湿了……他愧对为他生儿育女、为他侍奉老人的、为他承担一切苦难的女人（母亲）。
（三）雪在苍穹依听
漫漫黑夜啊，快让那黎明来的更早些吧！
是的，这寒夜，为啥这样漫长？这世道为啥冷漠如霜？苍天啊，你为啥让氤氲遮住太阳，隐隐不可露出你的光芒？
雪夜无眠，父亲合衣而卧。闭目凝思，感夜之凄冷，心之凝重。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窗外，那风、那雪还有那孤独的街灯……天空和大地仿佛都迸射出白光。白光，是美丽的白极光！白极光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夜里？是不是这漫天的飞雪在告诉我，长夜就要过去，曙光就在眼前？父亲大声喊着！他起身走向窗前，轻轻的拉开了窗帘；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已经将整个世界遮盖成白茫茫一片。父亲自言自语的说：“这雪真白，这光真亮，亮的让我看到了希望！”母亲被父亲的喊声惊醒，问道：“你做梦了？”父亲说：做梦了，好久没做梦，回到家里做梦都是甜的；这梦要是变成现实该多好。父亲凝眉细细的品味着梦境中带给他的快乐和希望！那梦中的亮光，是他一直祈盼的，他希望这亮光能照亮他人生的方向。
父亲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他静静的望着窗外，那飞舞的雪花，是如此的多情。父亲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激动的高声大喊：“大雪啊/你飞吧/你舞吧/让你那片片的洁白/去掩埋/这人世间所有的悲哀/雪漫长天/携一壶浊酒/吟半边残阙/这朗朗乾坤/是血染红了白雪/还是雪映白了血？/雪在苍穹依听……
2004-2-8（原创之作，剽窃必究。如有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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