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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岁月钩沉》第四章：那年，母亲十八岁
(2006-01-08 17:2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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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岁月留痕出处地理 |
分类： 岁月钩沉 |
一
我读过很多关于写母亲的文章，常常被文中无私的母爱所感动。母亲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博大精深，她用无私的爱，去爱世界。
在我写完《我的父亲》之后，就一直想写写我的母亲，把我积攒了五十多年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以表达我对母亲的敬仰和感恩之心。
母亲1935年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年轻时的母亲可以说是个漂亮且很有才气的女子，虽然只读了三年书，可她能写会画。18岁，花儿一样的年龄，也是爱做梦的年龄，母亲和所有年轻女孩一样有着自己的少女梦。正当她怀揣着那个还有些青涩的梦憧憬的时候，她遇到了正在上大学的父亲，两个人一见钟情，便定下终身。可好梦还没开始，父亲就被错划成右派。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18岁的母亲不知所措；同时，也让祖父祖母不知所措。祖母由于忧伤过度，在父亲回来不多日子就离开了人世，走的时候才44岁。祖父一气之下，便卷起铺盖离家去，再也没有回来。
22岁的父亲仿佛一下跌进了深谷，也就是这个时候，母亲来到了他的身边！母亲用她稚嫩的肩膀，为父亲支起了倒塌的精神世界和一个破碎的家。从此，母亲就戴上了右派家属的帽子，这一戴就是21年（1957年到1978年）。21年里，父亲这顶右派的帽子，不知道给家人特别是母亲带来多少屈辱和磨难？
二
母亲是我的生命之源。1958年腊月的一天，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因失血过多，致使她与死神擦肩而过。当母亲醒来时，已经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天了。母亲把乳头放入我嘴里，我第一次尝到了母亲乳汁的甘甜，第一次体会母亲怀抱的温暖。
母亲一生养育了七个子女（其中一女三岁时夭折），为此，她付出了全部青春和年华。母亲的爱，不仅伴随着父亲走过了他人生的冬眠期；同时，也伴随着我们六姊妹的成长。
随着岁月的流逝，当年的六只乳燕，如今都羽翼丰满地飞出了家门，而留在母亲脸上的却是沧桑和悄然流逝的青春……
1973年的冬天，那个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冬天……
记得那天，天下着小雪，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后我们姐弟三人推着车跟随母亲还有乡邻一起上山坎柴禾。那座山叫马鞍山，离我们家有十几里的路程，是一座很有灵性的。此山树木粗壮繁茂，尽管山岭陡峭，人们还是喜欢来此山砍柴。由于山岭陡峭，把空车拉到半山腰也要费很大的力气，装满柴禾的车子要很多人才能放下山，就在母亲帮乡邻放车子时，我扶柴禾的车因重力的驱使，放箭似的向山下冲去，母亲见此情景，飞也似的往山上跑，当母亲接近我时，只见母亲抓住车辕子使劲用力，车便改变了方向，顺着山腰向西冲去，我得救了，而母亲却躺在了车轮底下。我已经无法将沉重的车子抬起，我声嘶力竭地喊着妈妈！妈妈！人们把母亲从车轮子底下拉出时，我已经晕厥过去。当我醒来时，正躺在母亲的怀里，望着转危为安的母亲，我的眼里流出了喜悦的泪花。
三
如今，母亲老了，严重的心脏病时时都在困扰着她，母亲细微的一举一动，一喜一悲都深深地牵动着儿女们的心。望着母亲脸上稠密的皱纹和苍苍白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匆匆的时光，随着日历一页一页地被翻过，我的母亲还有多少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
当年十八岁的母亲，如今已步入古稀之年，无论我用怎样的语言来表达，都无法诠释母亲的无私和伟大。如果把母亲比作一部书，那么她应该是一部鸿篇巨作。要我用一生的时间用心去聆听、用生命去领悟母亲、去感恩母亲爱……
母亲一生只读过三年书，可她却能写一手好字。78年父亲右派平反后，母亲就被选为大队妇联主任，因为工作成绩显著，还多次当选为县人大代表。我也为自己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骄傲！母亲同众多的中国农村妇女一样，简朴、平凡，但她并不渺小。当我走过了人生的五十五个春秋之后，我才真正理解了母爱的无私和伟大的真正含义。同时，也深切地理解了十八岁的母亲，当年为了父亲所付出的一切。在平凡的母亲身上，我读到了善良、朴实的崇高品德和人性的光辉。也许，这个世界的伟大，正是因为人类有了坚强而慈爱的母亲。
母亲就是大海，就是一种岁月。
走过岁月，奔涌的潮汐融进了肌体，往昔的风雨融进了血液，故事的河床一年年的沉积，生命收获艰辛，也收获愉悦的殷实。我仿佛看到母亲一路走来的沧桑步履，看到她经过岁月之河的洗礼与磨砺，终于迎来了自己自由自在的超然时光。
2005.3.7
（原创之作，剽窃必究。如有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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