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回忆录——扒红苕
(2023-11-02 10:3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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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回忆饱肚子地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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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红苕
在生产队劳动的那些年,知道了底层的劳动人民,要吃饱肚子的重要性。饿着个肚子,哪里有劲搞生产、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
那时候,国家把棉花作为一流物资,抓得很紧。天门要搞棉花百万担,就摊派每个生产队的棉田面积。队里的绝大部分农田都拿来种了棉花,粮食就不够吃了。队长于是召开全队的社员开会,讨论怎么样解决粮食不够吃的问题。记得老农焕禄哥,就是大林的爸爸,就埋怨道:活人还把到尿憋死?队里多拿咖田来种粮食,春上一季麦子,热天的一季豆子,秋天的一季粟谷,一年三熟,你看他还饿不饿死人?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办法好。但是,最后讨论的结果是:增加粮食面积,就要减少棉花面积,上面是不会允许的,只能用有限的面积来搞一年三熟。另外,可以用一小块田来种红苕,这个东西产量高,一亩田可以收几万斤。于是,就决定把高门口的那块田,拿来栽红苕。
高门口的那块田,地势很高,又是沙田,很适合种红苕。那时,我们队的农田,整个地势是两高两低。我一看,就知道是因为大河的倒堤、淹水造成的。襄河在我们的西边,解放前,经常倒堤,大河的水,是从西边冲过来的。而在我们台上的西边,就是菱角洲,也就是群丰五队的。那里地势很高,加上做屋填的台子也很高,所以,大水从西边冲过来就被那里挡住了。五队的台子是向西住,呈南北一长条。大水只好从五队台子的两端往东边冲,这就形成了两股激流,把下游冲出两个低槽,就是我们队的两个比较低的地方,南边的一个是“淌地”,就是在杨门口的北边;北边的一个是“小路底哈”。在这两处低的位置,都形成了一条小沟子,作用是排水。两条沟的水都一直流到大沟的去,最后形成了朱塲河。北边的那条沟子,就是我们队的跟白土地农场的分界线。南边的这条沟子,流到大沟的那里叫“小桥口”,早年还有一座独木桥。小桥口的南边,就是高门口的那块田,紧靠着我们台上。那里为什么地势高呢?是因为倒堤的大水冲过来,被我们台上挡住了,形成了回流,泥沙就堆积起来,就蛮高了。同样的道理,那两个低槽的中间,也因为回流而堆高了,就是我们队的主要农田,叫做“岭子高伙”。所以,高处就都是沙田。
高门口的那块田,只有几亩大,但是,栽的红苕,却填饱了我们全队人的肚子。那里栽了红苕以后,因为离人家比较近,所以就会把人粪尿挑去灌红苕。再加上那里是沙田,非常适合红苕生长,因此,红苕长得特别好,又大又光溜。有时候,一窝就可以扒出十几个红苕,十几斤。
每当到了扒红苕的时候,就是霜降前后,全队人就会把撮箕、篮子、背篓全都用上,大人小孩会络绎不绝地把分到的红苕弄得自己的家里去。一般每家都会分到一千多斤红苕,可以吃一冬一春。这个东西蛮压秤,重得很,一篮子就是好几十斤,一背篓会有几百斤。所以,背篓是只能装一小半的,多了就背不动了。
红苕这个东西,要打了霜才会甜,可能跟温度有很大的关系。但是,要是打霜上淩以后,它又会受冻、烂掉。所以,要想把它保存到来年春上,就必须挖一个窖,放到地下去。窖一般挖在房子靠南边的窗户前面,可方可圆,几尺深。要等红苕晾干以后,再上窖。窖的不能装得太满,要留下一些空隙,然后在窖上面横上一些木棍,铺上粟谷梗子,再在上面盖上泥土,形成一个像夼着一口锅的半圆形土堆。还要在向阳的一面留一个口子,出气用。那个口子,在下雪上淩的时候,就用草把子堵上,防止冷空气跑进去;开春以后,又要打开,因为地气要有出来的地方,不然就会在窖里形成水蒸气,红苕也会烂。
寒冬腊月,要吃红苕了,就去窖口用火剪夹一些出来,或者用一根木棍,前面绑上尖东西,去捣一些出来。只有到了春暖花开以后,才会起窖,把红苕全部弄出来,这时候,已经不怕冻着了。
一冬一春的红苕,保管得好,就可以长期吃,而且蛮甜,很好吃。红苕可以蒸的吃、煮的吃、烧的吃、烤的吃,还可以跟米一起煮粥吃、切成丝子以后下面条吃,甚至还可以切成片子在锅的炕的吃、磨成碎的了搨红苕粑粑蒸红苕坨子吃。还有人会把红苕片子晒干以后,一年到头吃。干红苕片子还可以做成酒精呢。真是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最后,春末夏初,红苕再可以育种发芽、移栽,长出新红苕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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