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枪拍案惊奇》:二人转搞笑版《菊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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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观影之前,耳朵里已经灌满了对张艺谋这部新片的种种恶评:庸俗、无聊、剧情无悬念、结构松散等等,这也让我在观影前就对《三枪》不再抱有什么正面的期望。然而,当一个半小时后走出影院时,我却不得不再次感叹伟大的主有一次印证了“人言不足信”的至理名言。《三枪》虽然肯定不能和老谋子鼎盛时期的《活着》、《大红灯笼》相提并论,但也绝没差到如韩寒所言的只剩庸俗而已。
不得不承认的是,《三枪》里充斥了大量的二人转元素,无论是赵本山和小沈阳、毛毛师徒的加盟主演,还是长达两、三分钟的和面版转手帕,都带有典型的东北民间腔,而整部影片近半时间的搞笑部分,也都或多或少的与刘老根大舞台有关。这也难怪给人以本片导演是赵本山的错觉。不过,如果你看到片中张掖丹霞地质所呈现出的粗狂美艳、鬼斧神工,再搭配以闫妮的绿罗裙、小沈阳的红肚兜、孙红雷的青铠甲、倪大红的紫氅褂,五彩绚丽、艳若霓裳,就会自然的想到,这是一部典型的张艺谋式的电影。事实上,抛开剧情不谈,老谋子在色彩的运用上确实有着独到之处:大红大绿、大雅若俗。即使如《十面埋伏》那样公认的烂片,也依然有着诸如章子怡闻豆击鼓的经典桥段,而这一经典的来源恰恰正是绚烂的配色,甚至已径超脱于整个情节之上。
当然,前文所述并不是说《三枪》的剧情也如《十面埋伏》版不堪入目。实际上,脱胎于《血迷宫》的本片相比于科恩兄弟原片阴郁冷峻,整体风格方面喜剧了不少,无论是赵本山客串的斗鸡眼还是程野的大板牙,都更容易牵动观众的笑神经。而在剧情设置方面,也不再有什么悬念可言,一切都明白无误的展现在观众面前,只是剧中人惘然无知而已。这样,观众就不用再去费脑子猜疑,而只要嚼着爆米花看傻乎乎的小沈阳、大神经的闫妮和冷面杀手孙红雷如何鬼使神差的拆穿悬疑,交汇到一点就可以了。其实这样的设计并不是老谋子所独创的,远的不说,就拿去年走红整整一年的日剧《白夜行》来说,编剧就采用了这样的手法,在开篇第一集就把原著小说中后半段才揭穿的男女主角不为人知的关系展现在观众面前,继而将悬疑剧情彻底变成了爱情至上的苦恋片。再换个角度说,张艺谋如果把所有的疑惑都潜藏起来,在结尾处在一股脑儿的端出,那又与《血迷宫》何异?不仅与自身的喜剧定位不符,对观众而言这样熟知的情节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吸引力吧。
事实上,就个人的感觉来说,与其说《三枪》像《血迷宫》,还不如说更像二人转搞笑版的《菊豆》,同样老迈而变态的丈夫,同样烈性而又难以摆脱被购买、被折磨的妻子、同样是懦弱的身边至亲(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小沈阳所扮演的李四在一共只有五个人的面馆里也就算是老板的至亲了)偷情,都无不存在着《菊豆》的影子,而在小沈阳扮演的李四与闫妮扮演的老板娘偷情的精神层面,也都是女人的解放意识与伦理的颠覆那点子人性旧事,甚至连偷情主动权都完全一样的掌握在女人这边。当然,也有人说老谋子在每个角色身上都寄托了某种象征意义,比如小沈阳象征懦弱、孙红雷象征贪婪等等。姑且无论这样的评判正确与否,只能说张艺谋并没有找到思想意义与喜剧形式间的那个平衡点,包括人性本质在内的所有的这些形而上的东西,甚至那些借片喻今的时代感都被淹没在一片绚烂的秧歌儿腔中。作为观众而言,90分钟内所看到的只是花团锦簇的小品集合,而撑起整部片基的包袱,也都并不新鲜,所有演员依旧延续着最擅长的演出状态,老谋子只是把娘娘腔的小沈阳、斗鸡眼的赵本山、紧张着说错话的毛毛和风韵无限却又夸张搞笑的佟湘玉汇集到了一起,你甚至会有马上出场的就是打着王八拳的范德彪或者葵花点穴手的白展堂的错觉。至于笑料,也大都耳熟能详,比如小沈阳那句著名的“这个真没有”。不过还好,这样的冷饭放在特定的环境里依旧可以让影院中不时传出笑声。只是对于张艺谋而言,喜剧似乎还只能处于摸索状态。
其实仔细想想,痛斥《三枪》的基本可以分为如下三类:一是韩寒这样来自上海、思创、广东的南方人,由于地域文化不同,他们对于二人转的接受程度较低,或者说根本看不上眼。第二类是从心里就厌恶小沈阳的,他们把这种情绪带入到了《三枪》之中。第三类则是对本片抱有较高期望,满心期待的看一部悬疑大片,却只等来了部平铺直叙的喜剧,于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你像本人一样,从《十面埋伏》起就对张艺谋不再抱有任何期望,走进影院看《三枪》完全抱着图个乐呵的心态,相信反而能得到了一个比较愉快的观影过程和超出预期的评价。至少比起《寻找成龙》、《气喘吁吁》或是《画皮》来,这绝不能算是部烂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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