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14/mw690/001iAoP1zy6TEcQkdit4d&690    作者：张雷" TITLE="繁花落尽五月风     作者：张雷" />

       我想了很多种和你的相逢。花朝、月夜、骤雨、霁虹。每一种开始如溪水，慢慢相溶成长流细水的日常。总有分流，却必相约。你说我去，莫若你来。

       你最好是五月来，风起的时候。早晨、黄昏，我披上一件外套，我们沿着水边走，五月的草还不割手，樟树的花清甜，苦楝树的花微紫，鲜红的覆盆子点缀在路边。疯狂、糜烂的花季刚刚谢幕，梅雨落下，洗出清明。绿肥红瘦，黄褪紫销，世间的颜色矜持自守，茁壮又不失本分，不再是拼尽一生般繁花似火的激情，恰如现在正好的年华，细味安静的默契，信守别后的淡然。

http://s10/mw690/001iAoP1zy6TEgLc1rHc9&690    作者：张雷" TITLE="繁花落尽五月风     作者：张雷" />

       我们去拔笋。走着乡间长长的田埂，秧苗细瘦，山林青翠。一场骤雨过后，峰岚袖烟，纤长的水竹笋如笔尖倒插，大毫小毫相间，参差不齐，鲜嫩可爱。这是江南一带的特产，只在乡间吃得到鲜货。五月里，男女老少相约拔笋，是花落后的一大盛事。你同我去，幽僻处无人行，点苍苔晨露泠泠，走一路，湿了裤脚，早上的笋嫩，过了午味道就变了。季节就是如此，五月的限定时鲜。幸好你我不过随俗，并不赶工，漫游终日，所得不过盈手，乡人炒了去冬的腊肉凑足一盘，相对而食，清甘。

       我们去摘野果。采撷那些朱红欲滴的小小果实。乡人唤作泡儿，圆圆小小如乳头，橘色微酸的鸟泡儿，暗红甜沁的地泡，个大刺多最是味美的牛奶泡儿。泡儿好吃刺扎手，屏息去丛中採泡儿，最大最红的藏在叶底。泡儿汁水丰足，力气大了沾一手汁水。雨后的泡儿清新干净，野物没有人施肥下药，摘了往嘴里一送，用不上牙齿，经验丰富的味蕾和敏感的上颚，是五月味道的幸运感受者。一个接一个不住口，泡儿就像一个小小的甜浆炸弹，一口一个五月的鲜美味道在口腔里迸裂开。阳光下天蓝得发青，云朵丰美，不由自主就如孩童般畅怀大笑，看得见彼此牙齿上的红色果浆，更加可乐。笑得脸发烫，幸好风凉。

http://s13/mw690/001iAoP1zy6TEhrAyBe7c&690    作者：张雷" TITLE="繁花落尽五月风     作者：张雷" />

       我们去坐船，坐在船后面的围栏边，看船舷划过的水面，碧绿，如凝固的果冻，一丝一丝的水纹如你嘴角浅浅的笑痕。风吹透衣裳，微凉，你挽住我的肩，暖得鲜明。提耳听你的脉动，眼角瞥见鸬鹚飞掠，悸动如日落，光芒跃动。船御水行，风如丝动。离岸边越来越远，远山渐次朦胧，岛上树木繁盛，深绿浅绿淡绿蓬勃，像一朵蒲公英，似乎风再大一点能将绿吹飞、吹散，融入湖中，兴许湖水深碧，正是吹绿融翠而成……前面两岛相插，似已无路，船行岛退，两边青山向后目送，不觉到了跟前，不觉前方一片开阔，不觉已到湖心，穿行之间，岛与天地原来是奇妙的布景，早已安排下它清晰而我们迷惑的棋局，若我们不到那一步，不悉心体会，哪里明白布局的高妙。如同此生相遇，是人生中最精妙的一着，不到此处，也不知原来和你一起看繁花落尽，是人生最美的风景。

张雷  于 2015-07-07 庐山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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