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青的诗属于永恒

 

前两天，在学习了《诗经》的几首诗之后，我和学生一起学习来华强师《当代诗歌散文阅读方法论》一书的第三章《艾青诗歌阅读示例》，再一次被艾青诗歌博大深沉的感情与炉火纯青的艺术所折服。

艾青真是大诗人！

下面是我从来师书中所引艾青诗句中摘引的几段：

饥馑的大地

朝向阴暗的天

伸出乞援的

颤抖着的两臂

 

中国的苦痛与灾难

象这雪夜一样广阔而又漫长呀

                    《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

太阳照着我们的田野，河流和山峦

照着我们的从很久以来

到处都蠕动着痛苦的灵魂的

田野，河流和山峦……

 

今天

太阳的炫目的光芒

把我们从绝望的睡眠里刺醒了

                  《向太阳》

把黑夜摇坍下来

把高高的黑夜摇坍下来

把黑夜一块一块地摇坍下来

 

把火把举起来……

                        《火把》

门外依然是一片黝黑

黎明没有到来

那惊醒他的

是他自己对于黎明的

过于殷切的想望

 

……他以对于丰美的黎明的倾慕

吹起了起身号

那声响流荡得多么辽远啊……

                          《吹号者》

维也纳，坐在古旧的圈椅里

两眼呆钝地凝视着窗户

一秒钟，一秒钟地

在捱受着阴冷的时间

                            《维也纳》

秋天多么美

秋天的夜晚多么迷人

树枝投下了最初的落叶

空气象是冰镇过的果汁

                         《写在彩色纸条上的诗》

春日的雷雨

粗暴地摇撼着山毛榉

……

山毛榉，昂然举起了头

在山野上飘起褐色的发

                           《山毛榉》

             为了我的祈愿

诗人啊，你起来吧

 

而且请你告诉他们

说他们所等待的已经要来

 

说我已踏着露水而来

已借着最后一颗星的照引而来

《黎明的通知》

这样的诗句，每一行都是美的，都是深情贯注而又饱含哲思的，都是富有天才想象力与创造力的；相信凡是稍有诗歌味觉的人，都能一眼尝出其丰富而深刻的美来。

据某些新潮诗人说，艾青的诗和许多他的同时代的诗人诗作都成为历史了，已经过时了；这真是无知狂言啊！这样的诗句会过时吗？新潮诗人们所标榜的所谓的现代性，不是早就在艾青的诗里了吗？

艾青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初登上诗坛，这时新诗刚刚十几岁；他于八十年代末停止了创作，这之后的新诗也已走过了近三十年。再过几年，新诗就要满一百岁了。回头看新诗这一百年的路，我敢大胆地说，艾青之前的新诗没有达到艾青的高度，艾青之后直到今日，也没有诗人超越了艾青的高度。

应当承认，近三十年来尤其是近二十年来的新诗，在对人性的深刻挖掘上，对诗歌语言的现代性探索上，都取得了惊人的进步。但是，我们的诗人总是缺少艾青那样宏大的视野、高远的境界，以及朴素真挚、深沉热烈的情怀。

大诗人当有大诗人的格局。

像《光的赞歌》这样气势恢宏、大气磅礴的诗作，求之百年新诗史，还有第二个吗？像下面这样质地如金、炽热如火的诗句，还有第二人能写得出来吗——

 

光从不可估量的高空

俯视着人类历史的长河

我们从周口店到天安门

象滚滚的波涛在翻腾

不知穿过了多少的险滩和暗礁

我们乘坐的是永不沉没的船

从天际投下的光始终照引着我们

……

 

只有通过漫长的黑夜

才能喷涌出火红的太阳

……

 

每一个人都是—个生命

人世银河星云中的一粒微尘

每一粒微尘都有自己的能量

无数的微尘汇集成一片光明

 

每一个人既是独立的

而又互相照耀

在互相照耀中不停地运转

和地球一同在太空中运转

 

我们在运转中燃烧

我们的生命就是燃烧

我们在自己的时代

应该象节日的焰火

带着欢呼射向高空

然后迸发出璀璨的光

……

 

让我们的生命发出最大的能量

让我们象从地核里释放出来似的

                  极大地撑开光的翅膀

            在无限广阔的宇宙中飞翔

 

让我们以最高的速度飞翔吧

让我们以大无畏的精神飞翔吧

让我们从今天出发飞向明天

让我们把每个日子都当做新的起点

……

 

让我们从地球出发

飞向太阳……

 

这样光芒万丈的诗句会过时吗？

就在今晚，我从书柜底层找出《光的赞歌》全诗，近290行的长诗，高声朗诵一遍，顿觉热血沸腾，全身充盈着光的热能。

我很激动。艾青太伟大了，为我们留下了这样伟大的诗篇！我对艾青深深感恩！也对我敬爱的来 华强老师深深感恩！是他让我真正认识了艾青，认识了一个真正的艾青。

艾青的诗将与时间与人类同在的。

2014-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