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十）

(接上)

看到俺和妞着急地催问，媳妇却卖起关子来了，笑嘻嘻地看着妞：“不说了！说出来，妞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行，你得说！”妞拽着媳妇非要她妈说。

“说出来你不同意，我干嘛要说。”媳妇逗着妞。

“你还没说呢，怎么知道我不同意？”妞也在套媳妇的话。

“反正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媳妇和妞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对上了。

俺忍不住插话，对媳妇说：“你要是不想说，就别逗大家，干嘛非说妞不同意。”

“全当我没说，行了吧。”媳妇见俺帮妞子，跟俺急了。

“不行，你刚才说了，就得说清楚，不能说话说一半的。”妞不依不饶。

俺只好打圆场：“你就说吧，妞如果不同意，咱们不去不就得了。”

“好吧，”在俺和妞的强大压力下，媳妇招供了，“妞上学的高中门口有个大垃圾箱。”

“不行！让人家看见多丢人。”媳妇话音未落，妞就跳起来了。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媳妇冲着俺，为她的准确判断而自豪。

俺觉得媳妇这主意挺好，摸了摸脑袋，对妞说：“妞，没让你去，我们去。而且我们可以等放学下班后再去。或者晚上去。”

“晚上去，让人看见更恶心！再说全学校就我一个中国人，你们这些纸书多一半都是中文的，傻子都知道是咱家扔的。”妞据理力争。

“扔进垃圾箱的东西，谁会去扒翻啊。再说你都毕业了，咱们过几天也就搬走了。谁还会计较这事。”俺还想争取妞的同意。

“那也不行！越是要走了，越不能让人有闲话。” 妞不依不饶。

“照你这想法，这些纸书哪里都不能扔了。这小镇子上就没几家中国人，能扔出这么多纸书的，也就咱们家。往哪里扔，都可能让别人知道是我们家扔出去的。”俺继续和妞沟通。

妞却不买账：“本来就是，扔垃圾就应该送到垃圾站去。”

“可是垃圾站又不在城里，在哪里咱们不知道啊，要不你去问问。”话赶话地说道这，俺也不好说不想交这钱这回事了，就把皮球踢给了妞。

妞不愿意干这事：“我不问，你们自己去问。”

俺借机反击：“你不问，俺们就只好找垃圾箱扔了。再说，去高速休息站扔的注意不还是你出的吗。

“休息站的垃圾箱本来就是公共垃圾箱，谁都可以往里扔，扔多扔少都无所谓。我们学校的垃圾箱就不同了，它不是公共垃圾箱，只能供学校的老师和学生扔在学校产生的垃圾。”妞有板有眼地陈述她的观念。

“你意思是只有公共垃圾箱，我们才能去扔？”俺不甘示弱。

“原则上应该是这样的。”妞有点不耐烦了，“行了，我也不跟你们叫真了，你们只要不扔到我们学校的垃圾箱里，你们爱往哪儿扔就往哪里扔吧。”说着，一转身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媳妇向俺做了个鬼脸，意思是：你闺女厉害吧。不过，俺还是觉得妞的想法不错。扔垃圾也得找个合理的借口。于是试探着问媳妇，你原来租用的办公室，楼下也应该有蓝箱子吧，咱们可以把纸书扔那儿去。

这回轮到媳妇为难了：“这个，不好吧，我都不租它们的房子办公了。再去扔垃圾。。。”

俺打断媳妇的辩解：“这有啥不好的，你在那晃荡了四五年了，别人哪知道你现在不在那儿办公了。再说，咱们不是还有几个中国朋友在那里办公呢吗，德国人分不清中国人长什么模样。”

媳妇不说话。

“你看，你看。刚才你还出主意往妞原来的学校扔垃圾呢。现在说到你头上了，你也掉链子。都觉得自己面子重要。”俺不无揶揄地对媳妇说。

“行吧，那把东西装上车，开过去看看吧。”媳妇明显还是很不情愿。

既然媳妇答应了，俺立刻抱了一摞纸书下楼，堆到汽车后备箱里。然后一趟又一趟，把那些纸书堆满了后备箱和后排座。

在俺的软硬兼施之下，媳妇无奈地拿着车钥匙，坐在了驾座上。俺坐在副驾座上，准备开始扔垃圾的冒险行动。妞在楼上，打开窗户为我们送行，再三叮嘱：“不许去我们学校！”俺向妞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媳妇开着车，向她曾经待过的办公地开去。熟悉的道路，但车开得有些犹豫。汽车从大路拐进办公楼的小道，又转了一个弯，就看见一抹耀眼的蓝色，但兴奋地的心情瞬间就变成了失望：居然只有一个小号的家庭用的蓝桶。“这么小!”俺不禁脱口而出。当俺正准备说“能扔一点是一点”，话还没出口时，媳妇一加油就冲了过去。俺不解，问：“怎么不停？”媳妇说：“值班室门口有人”。俺回头从后窗望去果然有一背影。不过，俺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又不做贼，心虚什么。”媳妇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夺路而逃。汽车一拐弯，正对着妞上学的高中，媳妇将车从学校门口开过，俺也看见了学校门口一个很大的垃圾箱，而且四周也没有人。但俺和媳妇都没有说话：答应过妞的事情。车子静静地从学校门口开过，漫无目的地往前彳亍着。不知何时，后面跟上来一辆车，有些不耐烦地摁着喇叭。媳妇将车往路边靠了靠，把后面的车让过去。有些迷茫地问俺：“现在去哪儿？”

（未完，待续）

搬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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