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版非典，什么时候成为过去？

喜子（德国）

2003年，中国人曾经经历过一场灾难性的传染病“非典”。当时，我的父亲病危，在协和西院住院。至今我仍清楚的记得，平日人满为患的医院走廊忽然空空荡荡，偶尔遇到穿得很严实的护工在打扫卫生的情景。街上每个人都戴着口罩，紧张的气氛笼罩着整个京城。唯独十岁的女儿是比较轻松的，因为“非典”所以学校放假了。这让她很自在。

“非典”是一种变异的肺炎病毒——冠状病毒（SARS），病毒从何而来，至今仍然没有确切的答案，虽然人们在果子狸身上发现了病毒的前体，但这并不能完全证明它就是真正的来源。病毒初发时来势凶猛，呼吸道疾病、飞沫传染使得人们几乎不敢呼吸。医院从开始的无药可治，到逐渐摸索中中西医结合、激素治疗、疫苗快速推出，国家发动了强大的行政力量，终于使这一流行性传染急症得到控制。病毒就那么突然而至，然后迅速传播，造成上千人死亡，在几个月后终于销声匿迹。藏在了实验室里（后来它还从实验室跑出来过，还好被及时捉拿归案，未再酿成大规模传播）。

2011年春天的德国，忽然来袭的出血性大肠杆菌EHEC的迅速传染与中国经历的非典病毒有着惊人的相似。出血性大肠杆菌致病源仍不明，德国卫生检疫机构先宣布西班牙黄瓜是罪魁祸首、2天后辟谣。再宣布豆芽可能是根源，2天后发现也是冤情。今天，在一家患病的人家的垃圾桶里发现病菌黄瓜，但是这并不能真正确定根源，因为垃圾桶里东西很多。没找到病源，但是情况却越来越严重。病情一旦严重，引发肾衰，无药可治，这也和非典发病后的状况类似。到6月9日，已经有29人死亡（包括一名瑞典人染病后回国死亡），疫情也从汉堡、不莱梅、吕贝克等北方几个省区向周边扩散。6月8日，一名曾经到访过汉堡的黑森州57岁男性在医院病逝。成为黑森州的第一例EHEC死亡。 曾经到访过德国的人们也已经把病菌带到了多个欧洲国家甚至更远的加拿大。

如今，卫生部门提醒民众“不要生食黄瓜、西红柿和生菜等蔬菜”，这是来源于对患病者的调查，他们大多数食用了这些食物。另外，EHEC大肠杆菌在低温甚至冷冻都仍然具有活性，只有高温煮沸才能彻底杀死。

不能吃沙拉对德国人来说简直是灾难。因为他们极少像中国人这样“炒菜”，他们的蔬菜95%是生吃的。菜农的损失已经不用说了。老百姓自己也不知所措。有的人相信病菌来自海外，所以只买德国产蔬菜。有个朋友更好笑，她不敢让孩子吃西红柿、黄瓜了，可是自己忍不住，晚上偷偷洗西红柿吃，却被出来上卫生间的女儿逮个正着。女儿非常惊奇地问：“妈妈，不是不能吃吗？你怎么还在吃？！”不管怎么说，细菌在生的果蔬上可能性更大，所以政府还是继续建议大家尽量不要生吃蔬菜。

即使是一周前，大家对这个病菌并没有那么重视，觉得只要注意卫生就可以了。住在黑森州的我，甚至还领着女儿和女儿的同学去北边玩了两天。我要求他们不要吃沙拉。但是，对于同行的德国同学来说，这个要求不怎么起作用。在吕贝克的餐厅，他还是要点沙拉，还好，他被告知：本餐厅不做沙拉了，也没有黄瓜和西红柿，这些食物现在太危险啦。这时，我一方面高兴餐馆不做这些食物，一方面也体会到，吕贝克真的紧张了。

吕贝克的大街上却依然游人如织，完全看不出任何紧张的局势。德国人对EHEC虽然也很焦虑，但是还是该干嘛就干嘛，上周下萨克森州哥廷根附近的一家人搞大型家庭晚会，如今多名参与者感染了EHEC。默克尔也不得不感叹，他们为病菌向全国各州传播“确实搞了一次很好的合作”。从这一点来说，德国人对流行性传染病的预防和控制其实是不力的。正好这些天我也有个朋友刚一家三口从国内回来。本来是计划请他们到家里来吃饭的。今天看到的“家庭聚餐造成多人传染“的信息打消了我请客的念头。我想，我们真该像防范非典一样预防这个埃希病菌（出血性大肠杆菌）了。非常时期，保证健康，可比请客吃饭重要得多啊！

其实，不论病源从何而来，德国爆发消化道疾病的内因是，德国的环境卫生和卫生习惯并不够好。德国人很干净，到处都一尘不染。但是德国人不忍心伤害小动物，包括苍蝇。所以，餐馆里、面包房里苍蝇飞来飞去他们视而不见。他们觉得苍蝇不脏。而实际上呢，德国苍蝇和全世界的苍蝇一样，喜欢垃圾桶、粪便。德国的垃圾桶放在家家户户门口，分类的垃圾桶往往10天左右才会来垃圾车清理一次，天热的时候，垃圾桶会很臭、上面长满苍蝇的后代。至于说动物粪便在这个到处都有绿色的国家更不少见。我觉得，甚至有可能，就是苍蝇传播了这个致命病毒呢！

德国人总觉得哪都干净，默克尔从地板上捡起面包就吃，就是一种典型的德国习惯。小摊上，卖食品的人经常接过钱的手接着那食品……希望德国版非典早点成为过去，也希望这一次，会改变一些德国人不好的卫生习惯和饮食习惯。

附：

德国卫生部门目前基本确定，豆芽是造成肠出血性大肠杆菌疫情的"元凶"。但负责传染病研究控制的罗伯特-科赫研究所所长伯格尔（Reinhard Burger）同时指出，目前还没有成功地在豆芽中找到这种致病的大肠杆菌，之所以认定豆芽是致病源，是基于对一些餐馆的检测结果，而许多患者就是在这些餐馆食用了生的豆芽。这些豆芽产自下萨克森州的一家工厂。这个工厂也有人得病，而且这个病人就是第一个感染者。所以，很难说是他是从别处染了病菌后又传给食物。

联邦风险评估研究所认为，食品和土壤的污染源是动物性肥料的可能性很小，病菌是从人体传播到食品上。明斯特大学医院的卡赫（Helge Karch）教授解释说，目前传播的病原体迄今只在人体内发现。也就是说，这种危险的出血性大肠杆菌的携带者是人，而不是其他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