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是宙斯的长女
最近给《安25ans》写时装心情的专栏,已经写了三期,已经发表的有6月号的“芭蕾时刻,身体消失”、7月号的“一颗比里茨饭店还要大的水晶”。现在8月正写流苏,谷歌了一下,结果成百上千个言情文学博客出现,网络就是这样的怪匣子,完全不按理出牌,疯疯癫癫,好玩得紧。
女文青喜欢流苏,当然是《倾城之恋》闹的。范柳原,外表风流倜傥,实际放浪形骸,是个随心所欲的享乐分子;而白流苏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冒险家。可是她有什么办法,那年代,女人没有丈夫就等于孤苦无告。现在女人没人爱,就算职位薪水都已然金领,但在别人眼中也显得楚楚可怜。吾有一女友老是被人劝说相亲,那些劝说者还老喋喋不休的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那场让香港成为孤岛的战争,成全了白流苏,却断送了另一个真实的存在的女人——萧红。很喜欢她的《呼兰河传》,她的写法有种天真和笨拙,笔下的故事让人联想起卡森麦卡勒斯的《寂寞咖啡馆之歌》。两个女人有某种相貌上的神似,都有一张糅合天真和激情的固执面孔,眼睛大而黑,神经质地看着镜头,那眼神都能划破镜头。
萧红曾说过:“我好像要命定一个人走路似的。”两个女人都了解孤寂的深味,由孤寂中产生的精神力量总是疯颠的,带有自我毁灭性质的。 只可惜萧红生命快结束时,她的大作品才开始形成。她死在31岁,而她的男人,端木蕻良,不管版本怎样,都在事实上离弃了病重的萧红。
前些天在家里看电影《罗丹的情人》,又为一个被天赋所累的女人而扼腕叹息。“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绝对是真理。卡米尔克罗岱尔是那种典型的被迫害妄想狂。可是她有那么有才华,又那么美,个性也很有趣,当然也很困扰别人。但如果一个人疯疯癫癫,不快乐,不健康,好像拥有别的什么都没有意义,活着只会受苦,还会给别人带来毁灭。因为不幸者总本能地要拖别人下水。还是张爱玲说得好:生活中的戏剧性到底是不健康的。
但是少了戏剧性,少了疯癫,这世界好像也缺少一大块。在古希腊人看来,疯癫是可以免罪的,因为疯癫是大神宙斯的长女,是她往人的眼眸上洒落迷惑的烟雾。疯癫让海伦背叛丈夫,让阿伽门农夺走了阿恪琉斯的最爱的女奴隶,疯癫犯罪无数,却最终被赦免。
在美国,那个枪击32名学生的韩国学生,最终不也被赦免了,学校祭奠典礼上点了33根蜡烛,而不是32根。这种现象,中国人一时半伙还是不会明白个中滋味的。很喜欢南方周末上上周的那篇文章,《有一种爱我们还很陌生》。这种爱就是圣爱,宽容与爱罪人,他们的行为本身就是他们的地狱。而且他们本来就是我们这个社会冷漠仇恨暴力病态喂养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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