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阿妈——山神的女人

我的大学同学茂成是云南人，壮族，家乡在文山，非常非常near越南。

自卫反击战时，村里的壮劳力大部分上了前线。这故事发生在那个特殊时间，但和战争没有关系。

当时，家乡经济落后。当地祭司做法后，告诉村民：这是因为他们的山神云游去了，没有人给他们撑腰，牛鬼蛇神什么的，来到村子搞破坏。要改变现状，唯有把山神请回来。

大家议了一个黄道吉日，全村每户都要出一个壮年男人来恭请山神。茂成本来没有资格去的，但父兄正好不在，他得以亲眼目睹一出魔幻戏。

祭司在前面做法，男人们举着法器，扛着一只本村最漂亮、叫声最嘹亮的雄鸡，更多的壮汉在后面跟着。雄鸡据说是可以进行灵魂转换的动物。

祭司唱着好听的调子，大部队行进着，离村子越来越远，大概走了10多里地。祭司吩咐大家可以坐下来。天气很好，彩云流浪，阳光倾泄，清风拂面，正值云南的春节。

过了一个时辰，忽然天阴沉下来，风刮了起来，前面大片的树林像麦浪般翻滚，不一会飞沙走石，黄土满天。祭司带领大家都跪下，大声欢迎山神归来。

顷刻风浪平息，四周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大家身上也没有脏土。祭司带着大家庄重地走回村子，他在前面一直唱着，舞着，念念有词着。回到村子里，他还要接着做法。

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祠堂外的草场子上。祠堂内，鼓乐升天，盛装的祭司又唱又跳，曲调悠扬，相当迷人。雄鸡被安置在祭桌下，祭桌上果品肉类也还齐全，红烛熊熊地燃烧着，几柱高香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一切顺利地按着仪轨进行着。

忽然草场子上喧闹起来，村里的老寡妇突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行为模样俨然横行霸道的中年男人。她大步流星地，脚步沉重地，威武地朝祠堂走去。她边走边骂，声音是一个粗哑的变了调的可怕男声，口音是附近村落的。

祭司见她，脸色大变，倒地就拜，原来山神他老人家现形了。

而桌下的雄鸡奄奄一息，它是被一个毛手毛脚的家伙踩了几脚。山神只好从鸡的身体跳了出来，跑到寡妇身上。寡妇依然大声地骂着，直到踩公鸡的家伙站出来，下跪道歉为止。不知道什么时候，寡妇手中拿着一把桃木剑，彩线系着，架势颇像捉鬼的钟馗，祭司在一旁伺候听令，倒像小鬼。

寡妇威风凛凛地冲锋在前，冲到村民某甲家里，一干男子鱼贯而入，在寡妇的指引下，他们在床底下、锅台上、厕所的墙壁间、猪圈的瓦砾里，都发现了纸人，有系着黑线的，有系着白线的，有系着红线的……清扫完一家，他们又到另外一家，每家每户都被清扫过来。寡妇收集了各家各户一点垃圾，说所有的脏东西都在上面。

大家又来到草场子上，上面早已准备好了柴火垛，熊熊的大火燃烧着，上面的大铁锅里滚油翻着，模拟了地狱的景象。寡妇念念有词地将垃圾和纸人扔到油锅里，一会，那些有形物都消失了，她又让大家把油倒在五只替罪的公鸡上。一时间，叫声惨烈，鸡们挣扎片刻，呜呼唉哉！事毕，她又像名作《自由引导人民》中的女神一样，冲在最前面，带领大家走到离村子15里地外的东北角。

走呀走，祭司在后面依旧念念有词，她在最前面，雄赳赳，气昂昂，手拿桃木剑，正义凛然加不可一世。走到村外的山神庙面口，只见她突然停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山神庙，表情温柔下来，眉眼变得俏丽起来，接下来的，更让人目瞪口呆，她唱起了缠绵的情歌，跳起了狂野的舞蹈，有很多动作少儿不宜。她还撕扯自己的衣服，发出类似叫床的声音，她这样又唱又跳，充满无限激情的样子，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大家都惊了，也不敢出声。突然，她安静下来，虽然衣衫不整，但神情仪态又回到恶男人的样子。她带着大队人马，来到遥远的地方，把公鸡抛弃到旷野。

回去的路上，经过山神庙的时候，她进行了更长时间的，更加色情的表演。演完后，她人整个昏迷过去了，睡了好多天，醒过来之后，说起经历的事情，依稀记得一些，但也说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后来，山神又找过她几次。一次，她像疯了似的拿着真的刀，砍被子、蚊帐、枕头，还有虚空。据说那些东西最后又变得完好无损。最后她的子女受不了山神总是临幸，于是请了更大的法师做法，花了一年时间，山神大爷这才放弃了他人间的女人。

除了山神、祭司、灵媒，茂成他们家乡还有这样的人，当地人称为无海。他们其实也很可怜，无法选择自己的职业和生活，在当地备受歧视。他们是天生的害人精，会隔代遗传给人下蛊、做法害人的本领。不过也有治他们的办法，毕竟这是阳间，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