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刘晓宁

 

       “反扒能手”杨增兵已经是第三次推迟休年假了，前两次是因为他发现了两拨儿外地窃贼，待他与战友们一道干净利落地分别将来自陕西、新疆流窜作案地惯偷们擒获时，距“中秋节”已仅剩下了一周的时间了。公交分局领导向他下了最后“通谍”：必须在9月中旬休息，陪女儿好好过个八月十五――因为失去亲生母亲的悲痛，一直在折磨着孩子……即使这样，杨增兵还是往后磨蹭两天，因为，他的眼里又捕捉出了“敌情”：蛰伏了好久的一个“老贼”又出现了。这对于一个见贼就上劲的“反扒能手”来说，杨增兵是不会“免战”的。

       “老贼”李升的这几年实在是心气不顺，出道儿几十年，大偷小摸、吃“片儿”、叮“钱”，也算是个人物，自从被杨增兵摽住后，日子就不好过了，“栽”了一次又一次。在“老贼”看来，杨增兵人忒“黏”——只要被他“贴”住就别想得手；心忒“鬼”——根本搞不清他“钻”在那儿，一动手他就能“冒”出来；眼忒“毒”——几十年练就的“手艺”、“绝活儿”愣是瞒不过他……更难对付的是，这个警察还不怕死，几次较量、威胁、恐吓，甚至抡着刀子，他也从不惧怕；那年在搏斗中，尽管被“老贼”掰折了手指，可硬是死不松手……“邪了门啦”——“老贼”百思不得其解：一个转业到公安还不到四年的“嫩茬儿”，咋就那么难缠？听说他还有“一人抓仨”的记录。 “我就不信……” 李升的笃定要破釜沉舟要再和杨增兵较量一番。

       半年的赋闲，“老贼”在家做了精心的准备，既“复习”了以往的“功课”，又揣摩了以后的“新招儿”—— 05年9月初，一个颇有老板风度、又极具“文化”包装的李升的又出现在了他旧日的“地盘”——贸易街上。年逾不惑的他，人高马大、面色红润，一身名牌、一副“款派儿”，一连几天若无其事地窜市场、“遛”马路、逛小摊儿，可是，根本没发现他要提防的冤家对头——杨增兵——的影子。“老贼”有些踌躇满志了。

       杨增兵在干什么？“老贼”永远也不可能明白，他的“地盘”也正是老杨的“根据地”，老杨在不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嫂”“王弟”等“堡垒户”们，不时地从地摊、菜店向他传递着“动态信息”——这是“老贼”根本防不住的。

 

 

 

       9月9日这天下午，“老贼”又来到了他常光顾的菜市场，尽管还是一身名牌儿，可“文化”味没了，飘移不定的眼神、彳亍游荡的行色，渐渐与 “派儿”分离了——他在寻找目标、他要做个“大活儿”、他想痛痛快快过个中秋。于是，在人群中娴熟地进行着“蹭”“贴”“摸”“拍”“靠”，很快，一位收摊的卖书妇女被他盯死了，当那妇女将一沓现款装进一个大兜的瞬间，“老贼”的手便迅疾从包内作了个“往返”——钱在几秒钟儿内便易主了。可他怎么也料不到，还没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拦腰抱住了：“别走这么快呀！”“老贼”的脊梁顿时冒出了冷气：这分明就是杨增兵的声音。他下意识地一低头，发现了“锁”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右手微曲地拇指关节明显变粗。“老贼”一阵高兴：“这不就是那年我掰伤的吗？”他嘴角咬出了狠纹：“我让你残废”。于是，他故伎重演，又恶狠狠地去抓那已变形的拇指，可刚一伸手，抱他的手臂就松开了。机会难得——“老贼”马上开溜，可没几步，脚下被拌了一下，摔倒在了一堆茄子上；起来，又跑，脚又被拌住，这回却摔在了几个空篓子上，一连几次摔倒，虽然都跌不到筋骨，可“老贼”已气喘吁吁，虚汗直冒了，干脆躺在地上不起了。这时，跟在身后的杨增兵便轻松地就势摁住了他：“你光顾跟我斗‘手’，咋就不知道斗‘脚’呢？我还能让你再伤我手指吗?” “老贼”这才醒悟，人家是欲擒故纵，咱前面跑，人家后面绊——“他娘的，又栽了”……

       在公安局，“老贼”一脸的不屑，面对民警，面对受害人和作证的群众，死不认账，因为，搜遍他身上，根本就没有钱。“拿脏啊？拿出证据来呀？”他喊叫起来。可是半个小时后，等“打扫战场”的杨增兵归来之后，“老贼”就蔫了，因为他顺势塞到一堆白菜里的赃款已被杨增兵“打扫”回来了。“算你能……”他轻轻地嘟囔了一句，那声音颤颤的有气无力。

       “老贼”又要“进去”了，这实在是他十二分的不愿意，自己当初夸过海口，现在进去见了认识的“小兄弟儿”，真是太“摘面儿”了……车上，他问送他的民警，老杨怎么没来。民警告诉他，快中秋了，老杨还要去给女儿买些东西。“老贼”的眼里掠过一丝少见的温意，因为，他也有一个女儿，中秋又是她一人在家过了。

       “我这是较的什么劲呀”——李升的双手抱住头，一个劲儿地摇着……

（文中嫌疑人系化名）

■作者系邯郸市公安局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