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晓宁

 

       今夏，在一次晚饭后散步时，邻居小沈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你知道吗？小黎在文化宫夜市上摆摊儿卖袜子呢？”

 

       “哪个小黎？”我问。“就是分局的那朵警花呀。以前不是还在市局工作过吗？长得挺漂亮的，你忘了？”

 

       经他一提醒，我突然想起来了，原来他说的是黎荣娟。

 

       十年前，小黎的确是大家公认的“警花”。那时她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穿着打扮很新潮，一时成了许多帅哥追逐的目标。可出乎大家预料的是，两年后，小黎嫁给了一位大她5岁的中学教师。一时间，另许多竞争对手惋惜得捶胸顿足、 扼腕长叹！婚后不久，小黎就调到了分局，慢慢地，人们也就很少再谈起她了。

 

       对于小沈的这则“新闻发布”，我将信将疑。因为，无论是谁，也很难把一个靓丽新潮而且还有些高傲的女警，同“地摊儿女”连在一起。我想，很有可能是小沈认错人啦；或者是小黎在帮亲戚朋友临时看摊儿。所以，对小沈的话也作为”小道消息”耳进耳出了……

 

       可是一次偶然机会，我终于明白，小沈的话决不是小道消息，小黎在夜市摆摊儿的事也千真万确。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使我在夜市上见到了她——

 

       那天，我去接下晚自习回家的女儿，在路过文化宫广场的便道时，孩子说想在摊儿上买一个泥塑生肖送给同学，说这里便宜。我只好跟着她在一个个摊位前转悠起来，尽管自己也留意着小黎的身影，可是转了大半天，根本就发现她的影子。心想，小沈的话纯粹是捕风捉影，人家一个堂堂的女警察，怎么可能摆摊儿呢？没想到，我正在为自己的判断得意时，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刘，你怎么有闲工夫来逛夜市啦？看见我还扭着头，看不起人了是不是？”

 

       我回头一看，还真是小黎。几年不见，她几乎没什么变化，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本身就是摊位前的一道风景。因为小黎得出现太突然，所以，我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是她意识到了我的窘迫，便说：“是不是怕我不好意思见熟人，总想躲我呀？”我赶忙说“不是的，你别误会，我是没看见。”

 

       听了我的话，小黎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别那么虚伪了好不好？其实，许多熟人从我这儿路过，都是装着看不见，我太清楚了，大家是怕我尴尬。其实，我有啥尴尬的？警察就不能摆摊儿了？这又不是利用职权经商搞非法经营。我每晚交上两块钱的管理费，卖些针头线脑的，好的时候挣上个十块二十的，也好补贴一下家用。”

 

       我问：“你们两口子收入不低呀，还用得着这么辛苦吗？”她在给一位要买汗衫的客人说了几句后，才扭过头对我说：“不是的，我爱人身体不好常年有病，他们学校的生源也不好，只能领个基本工资，孩子上学花钱也多……你说，我除了上班还能做啥呢，也许别人觉得摆摊儿丢人，我不这样认为。咋了，当个警察就放不下架子啦”

 

       老实说，她的话很让我感动，同时也改变了对这位警花的看法：一个始终以平常心对待自己、对待生活的人；一个不做作、 不虚荣 、活得真实的人。我甚至觉得，她就像一面镜子，在那里，我清晰地在看到了自己的心理缺失……

 

       上个星期天，邻居小沈又找到我说：“刘哥，以后咱们的废品还是卖到收购点去吧，卖给收废品的，他们从中间赚咱不少钱呢？”我问：“不方便呀，又是旧书报又是瓶瓶罐罐的，总不能用汽车拉吧？”小沈说：“我早想好了，咱就用楼下老冯的三轮车不行吗？听说你骑三轮的技术还挺不错的，是吗？”见我还在犹豫，小沈说：“刘哥，别那么要面子了好不好？人家小黎还……”

 

       那天，我终于让小沈“忽悠”着亲自骑三轮去卖废品了，路上，我们谈得最多的还是警花小黎。

■作者系邯郸市公安局民警